大功坊再来之后,风景依旧,但是等着觐见的朱国弼,心态却是大大不同了。
他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坐上嘉宾,还能和一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南京勋贵、勋臣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抚军太子殿下。
可是现在,他已然的阶下之囚,阉党罪人!往日和他一起高谈阔论的勋贵、勋臣,一部分已经死了——徐弘基、邹存义、刘允极、方一元、焦梦熊、张国才、黄九鼎、柳祚昌、汤国祚、郭祚永、李祖述等十一个大勋贵已经第一批被处决了!
而没有死的,要么在等死,要么则以最佳的认罪态度,配合锦衣卫抄自己的家——这不是在抄家,这是在赎命啊!如果表现不好,就得去大员岛了那里可是号称“十人去,六人死”的鬼门关!
可朱国弼现在却很想去大员岛过完自己的余生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罪孽实在太大了!而且家产又太少,实在不够赎罪啊!能落个流放大员岛的处罚,就已经喜出望外了。
谁让他是北京派来的勋贵,大部分的家产都丢在北方了,虽然到了淮安后已经很努力在贪污了,可数量终是有限,和自己的大罪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和南京的那些勋贵、勋臣相比,他也有幸运的地方。他家在南京这边就他一个人,他的几个兄弟、侄子还有他的儿子,都住在北京。其中还有一个兄弟和两个侄子跟着朱慈烺突围南来,现在是克难功臣了。
他们是功臣,当然不需要帮着抄朱国弼的家赎罪[抄自己兄弟的家毕竟是一种侮辱,朱慈烺不会这样对待功臣的],而且也不会被朱国弼牵连,据说朱大太子还打算让其中一人袭了抚宁侯的爵位。
所以为了好好表现的朱国弼,就自己把自己财产列了一张清单,现在带在身边,准备见到朱慈烺的时候送上去赎罪。
不求全赎,能赎到个去大员岛的名额就心满意足了,想想都要掉眼泪啊
朱慈烺亲审朱国弼的场所,摆在了大功堂边上永春阁,这是一处相当雅致的小院,种了不少四季常绿的植物,还摆了几块从太湖运来的奇石,还有一栋刚刚翻修过的两层小楼,楼内的布置算不上豪华,但也是处处用了心思,给人一种舒适安逸的感觉。
朱慈烺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处理政务的“上书房”,每天的午朝[在府学进行]开始前,他都会在这里看一会儿奏章,有时候还会在这里见客。
朱国弼被提督东厂太监陈世芳和几个东厂的武装太监押进来的时候,朱慈烺正在和新任的南京京营总戎朱纯臣,还有大师兄郑森一块儿在说话。
顺便一提,朱慈烺和之前那些被文官集团架起来的明朝皇帝不同,他有可靠的班底——和他一起“走过长征路”的勋贵、勋臣、文官、武将,还有在行朝南下途中加入的那些克难功臣、克难义从,甚至在扬州才入局的盐商,都用得挺顺手的。所以太监在朱慈烺手下的作用就不是很大了。
但他还是保留了吓人的东缉事厂,不过不再用他们查逆案了,而是变成了看家护院的保镖,由前任的火铳太监的头目陈世芳出任提督,又让一批火铳太监担当骨干,最后再把南京这里的净军编入了东厂。形成了一支太监武装,和东宫侍卫一起负责大功坊和西圃的安全。
而赵之龙、韩赞周、朱国弼和张慎言四个“阉党首脑”,也都由东厂看押——仅仅是看押,并不审问。这个南京阉党逆案是由锦衣卫负责的。
“罪臣朱国弼恭请太子殿下金安!罪臣已经拟好了逆产清单,请殿下过目”
朱慈烺愣了愣,“逆产清单?你一北京勋贵,在江南能有多少逆产?”
朱国弼忙道:“有的,臣是贪官,有许多逆产可以献给朝廷赎罪的!”
“哦,拿来看看。”
伺候朱慈烺的黄小宝将写满了三页纸的清单取了,交给了朱慈烺。
“那么多?总共有多少?”
“回禀千岁爷,不算臣在淮安的产业,单是在江南这里,就有田产000亩,宅院七座,现银5万两”
“那么多银子?”朱慈烺有些讶异,“你怎么贪来的?”
“罪臣吞了20万准备解库的税银,另外还吃空额、扣军饷贪了20多万,其余则是利用漕船贩私所得”
“什么?吃空额、扣军饷能有那么多?运粮军有这么大的油水?”
“运粮军当然没有那么多了臣,臣还受逆贼徐弘基之命,督率整顿南京京营,顺便就捞了一点”
“啥?你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zào fǎn了,还不忘贪污啊?”朱慈烺正有点无语了,摇摇头就查看起了朱国弼的家产清单,而清单上的第一个资产就把堂堂朱大太子给弄糊涂了。
“寇氏白门是什么?是房产吗?”
“不是房产,是,是”朱国弼红着脸,低着头,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儿。
“是个女人!”一旁的郑森替他回答了,“就是秦淮八艳之中的寇白门。”
“哦”朱慈烺点点头,“那就留着赏人吧。”
他对秦淮八艳并没太大的兴趣,之前抢吴三妹的时候就忽视了陈圆圆,后来从大沽口南下的时候还见过顾横波,在钱谦益那里又见了柳如是。
这三位都是八艳之中的大牌,名头比寇白门响亮多了,不过在朱慈烺看来也就这么回事儿了。看脸不如费珍娥,比身段不如吴三妹,比端庄不如宁香玉。
“师弟殿下,”郑森低声对朱慈烺道,“这女人名满金陵,可不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