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大沽口城已经戒备森严,四面城门,都已经牢牢关闭。正对西面的门楼上,竖起了右师司命旗和右师师帅旗,同时发出了滚雷般的鼓声!而西南两面的城墙上头也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这些克难新军左师的士卒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满洲兵。指挥他们的军官,也一样紧张的摒住了呼吸。虽然敌人距离还很远,但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已经扑面而来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了,在加入克难新军前就在别的明军队伍里面混过,即便是新兵蛋子,也是一路从北京保着皇爷、太子爷杀到大沽口的,多少都积累了战场经验。但是满洲鞑子突然现身大沽口城下,还是让他们不寒而栗。
这可是鞑子啊!
如果来的是流寇,就这点数目,大家早就请求出战去赚赏银了。
可是面对鞑子,别说有两三千之数,就是只有两三百人,大家也不敢轻言出战啊!
亲自上了大沽口西门城楼督战的吴国勇,只是手按着垛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西门外四五里处的大沽口海路码头,咬牙切齿半晌,就是下不了决心派兵去那里布防——大沽口城外有两处比较重要的码头,一处就是海路码头,一处则是往海沙岛去的渡口码头。
两处码头一丢,大沽口就是个孤城,孤城不守啊!
而且两处码头上有大量的木质建筑,拆掉以后就能用得到的木料打造攻城器械,到时候大沽口城就更没法守了。
可是吴国勇左想右想,还是下不了出城交战的决心。就在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的时候,身边的副将秦明涛突然拉了他一把:“快看!援兵来了!”
“援兵?”吴国勇一愣,“从哪儿来的?”
“码头那边!”秦明涛说,“海路码头......应该是从海沙岛上来的!”
吴国勇抬头望去,果然看见数十艘沙船、漕船,组成的船队,在大龙头号和二龙头号两艘蜈蚣船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现在海路码头附近的卫河河面上。
“这怎么可能?”吴国勇吸了口气儿,伸手从一名亲兵手中接过一个单筒望远镜,就开始向船队方向张望。这一张望,就发现行驶在最前面的一艘大型沙船上竟然挂出了皇太子的六面龙旗,一面三军司命旗和一面之前没见过的红旗。红旗上还有黑字儿,远远的看不清,过了一会儿,他才从目镜中看清了七个黑字儿。
“太祖高皇帝再世......”吴国勇轻声念着,“皇太子怎么打出这样的旗号了?”
......
“章京,您看那边!”
满洲第一勇士多隆身边的一个白甲兵也发现卫河河面上的船队了。
多隆顺着那白甲兵手指的方向瞄了一眼,立马勒住了缰绳,还扬起一臂,示意全军停止。
他的战马已经稳稳停住了,就见他在马鞍上轻轻一跃,披着重甲的身子居然灵活的好像只猿猴,整个人稳稳当当的站在马鞍上了。
跟在多隆身边的耿仲明这时摸出自己的单筒望远镜,讨好的递了上去。多隆接过望远镜,拉开以后就冲着船队张望了起来,才一张望就咦了一声。
“章京,怎么了?”旁边的耿仲明问。
“看到六面龙旗、一面三军司命旗,还有一面......太祖高皇帝再世旗!”
多隆当然是认字儿的!不认字儿怎么熟读《三国演义》?他这个年纪也不是八旗一代了,而是旗二代,打小就上过学。
“六面龙旗......朱贼的皇太子亲自来了?还打着太祖高皇帝再世旗?”耿仲明哼笑一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朱家的小太子以为自己是明太祖再世了?就算他真是朱元璋再世,遇上咱们八旗天兵也是有败无胜!”
多隆收起望远镜,两腿一分,就顺着马鞍滑落下去,稳稳坐好了,这手马术的确俊俏,四下的八旗兵丁都投去了佩服的眼神。多隆得意地笑了笑:“若真是朱元璋来了,咱们未必能赢,得让摄政王亲自出马才能必胜。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明朝大势已去,不会再有那样的英雄了!”
“章京所言极是!”耿仲明点头道,“何止残明没有英雄可以和我大清对阵,便是天下万方,也没有可以和大清天兵对阵的精兵。
章京,那残明小太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来也不会打仗的,根本不用天兵出马,就让老夫带着正黄旗的汉军去把码头占了吧。”
多隆笑着摇摇手:“不必占码头......放他们上岸!上了岸才好一网打尽啊!”
耿仲明马上挑起大拇哥,一脸的讨好:“高,实在是高!章京兵法精妙,老夫真是望尘莫及啊。”
多隆哈哈笑着,一挥胳膊道:“都下马吧,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着朱贼太子上岸来送死!”
......
“那就是满鞑子?怎么都穿着和咱们明军一样的服色?”
大龙头号上,披挂整齐的朱慈烺也举着望远镜在官场战场情况。
“禀报殿下,那些满鞑子的确穿着我大明兵将的战袄甲胄,之前还打着‘天下兵马副元帅代王’和‘蓟辽总督’的旗号。就因为打错了旗号,才被臣识破的。”
正在向朱慈烺汇报的就是那个田秀才,他和俞大仁在“浮桥之战”中的表现,已经被秦明涛报给了朱慈烺。而田秀才本人也被送上了海沙岛,当面向朱慈烺报告敌情。
朱慈烺点点头,又问:“这些满鞑子可能战吗?”
田秀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