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屋里的声音渐渐的停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时,温婉才摇摇晃晃的走开。
雨势不如刚才那般大,却还是连续不停的下着,连续不停的砸在她身上,从额间的发丝滑落,扫过眉梢,落入无波的眼,再从里面带着灼热的温度滚出来,跌到脸上,最后淹没在衣服里。摇摇欲坠的人走在摇摇晃晃的木桥上,仿佛下一秒便会跌下去一般。
总算惊心动魄的过完了那座长得没有尽头似的长桥,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游魂似的走着。
突然无情的砸在她身上的雨点消失了,身边站了一个修长身影,温婉却转头看过去的兴趣都没有,还是了无生气的向前走着。
路上辞赶紧追上她,紧皱眉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去我那里换身衣服再回去,这个样子让人见着了还得了?”
温婉依旧不理她,路上辞只好半拖半拽的将她带到他那里。
路上辞好不容易弄到了件女人的的衣衫,温婉也不换,仍旧无动于衷的坐着。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干坐着吧,便又匆匆的烧了一盆碳火,摆在她面前。
温婉没有再掉下一点泪,就是呆呆的坐着,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缓缓燃烧的碳火。她天生傲骨,在外人面前,宁愿流血也不流泪。
过了很久,温婉死人般的飘出一句,“有酒吗?”
“有,想喝什么酒?”路上辞见她难受的紧,也不好问她发生了什么,只能她要什么便给什么,让她好歹舒舒心。
“桃花酿吧”
“好”路上辞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阁间里,过了一会,提着一个玉瓶子和两个酒杯走了出来。
倒满两杯,递给她一杯。
温婉接过,仰头一干而净,自己又倒了一杯,再次喝尽。如此往复几次,饮酒的动作才慢了些。
路上辞担忧之色渐浓,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问:“怎的了?”
温婉仿若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饮着酒。
路上辞又问:“是因为九华?他今夜不是去找你了吗?他今夜没去?”
温婉万念俱灰的脸闪现一丝波澜,呐呐出声:“温家啊,温家人啊,呵……”
“怎的了?温家人如何了?”听到温婉话,路上辞更忧心了,有些急。
温婉却没有再说话,恢复面如死灰的常态。
两人便这样坐着,碳火缓缓的烧着,伴着屋外淅沥的雨声发出啪啪的声音。温婉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不知饮了多少瓶酒,天将明时,才微微闭了会眼。
破晓时,朝阳踏着万丈霞光登上天空之殿,夜雨将青石道路洗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润泥的清香,偶有几声鸟叫,缓缓的传来人声。
这个世界素来不会因为谁的悲剧而有所改变。
心中乱,就是睡觉也不安稳,彻夜不眠,也才闭了两三的时辰的眼,便也醒了过来。
眼睛涩的难受,脑子却格外的清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尚且有些模糊,模糊中镶嵌着一抹白影。
睫毛轻闪数次,眼前的景象才慢慢的清晰起来。看清那抹白影,温婉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身子不直觉的向后一挪,靠着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游九华整个人有些着急担忧的看着她,平日里清风明月般的脸失了光彩,满是落寞与不安,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婉……婉”游九华不大敢喊出声,声音里都是颤抖。
温婉张了张口,喉咙甚是干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有些不稳的站起身。
游九华也跟着站起来,眼里的不安无措无边无际。
她,应该知道了。
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做了一场梦,一场恶梦。
昨日晚间,他在那楼中等着温婉,饮了一杯酒,不久便觉浑身燥热得难受。后来,醒来后察觉身边躺有一女子。他还没反应过来,门外便涌入许多的人。
满城风雨,满城皆知。他是,一国太子啊!他是,未来的天子啊!他,怎能如此!世人将如何想他?他的心尖人……将如何想他……!
温婉现下最怕见到的人便是他了,步子微乱的向外走去。
游九华急忙拉过她,将她一个人紧紧的圈着怀里,情绪几于崩溃,“不……不要走……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来……我不知道……那是谁……你……信我吗?”
温婉大脑一瞬间的空白,苍白的脸扯出一点苦笑。
“我的妻……是你,只能是你……你……信我吗?”游九华轻靠在温婉的肩头,整个人都有些不稳。
游九华愿意敬着她,两人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牵手,想不到这更亲密的动作竟是这种情况下做出的。
温婉浑浊的脑子才略有一丝清明,挤出一点空隙思考。她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委屈一些也无妨。依着他太子的身份,将来肯定会做登上天子之位的,届时有百八十个女人也是有可能的。若是现在便如此置气,免不了是要死得早的。再者,温家人的德行她又不是不清楚,比起温家那些人的做风行事,她倒更愿意相信游九华一些。
可这就像一颗炽热的心,满腔真诚的捧出去,被摔了个稀巴烂,还不准喊疼。终究是心上的一个疙瘩,她总需要些时间缓缓。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游九华的手,温婉声线极其低哑的说道,“我再想想吧,想好了……我会告诉你”
说完,便有些踉跄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