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飞蛾噗噗的撞在暖黄的门灯上。
站在门口的上原俊雄看着打开的门隙,感觉像是被一头可怖的野兽盯上般,视线之中,一具修长矫健的身躯站在那里,圆领的t恤被肌肉顶起、紧绷,头上没有毛发,斑驳几道烧伤的红痕,面容英俊,没有任何表情。
就那么沉默的看着他。
“你…..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上原俊雄吞了口唾沫,发福的身躯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但一想到这里是前妻的家,也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又停下来。
“哼……”
夏亦大抵已经猜出是谁,也不会岛国话,只是哼了声,将门扇全部打开,迈开脚步,转身走去客厅那边。
进屋的俊雄关上门,紧跟在后面,电视里还响着深夜综艺节目的说笑声,但此时,他哪里有心思关注这些,看着宽厚的背影,紧了紧拳头。
“你到底是谁?惠子在哪里?不然我要报警了!”
听到话语,夏亦只是猜测对方在质问,随手指了指厨房那里,想要应付一下,等那个酒井惠子下楼来处理,这是别人家的家事,若是有重要事情,耽误了也是不好的,毕竟他只是在借住养伤。
上原俊雄目光扫了一眼厨台,“通下水道?”
脑补的画面,自然不会让自己信服,朝夏亦那边又走过去几步,“哪有深夜来通下水道的,惠子和真悟在哪里?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手掌拍在胸脯。
“我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惠子是我的妻……”
下一秒,有女人的声音响起来:“夏先生…….”随后,裸足踩过木质楼梯独有的声音停下来。
夏亦转头看过去。
上原俊雄还压着胸口,循着对方的目光望去。
楼梯口,一身白色薄纱睡裙的酒井惠子,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只手还扶着墙壁,微微飘动的薄纱下面,是一套粉红色的蕾丝内衣裤。
三人愣的片刻,惠子捂着露出深沟的雪白胸脯,快速返回到楼上。
站在客厅,呆立的俊雄缓缓转动脖子,满是惊骇不信的神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面前的夏亦,嘴都张成了o形,手颤抖的抬起来,“你们……你们……”
捏起拳头就要打过去,冲到一半,被夏亦捏住手腕,轻描淡写的掀飞,摔在沙发上,翻滚中撞到茶几,一条腿将上面的摆设扫落一地。
片刻,重新换了身衣服的惠子从楼梯小跑下来,夏亦不愿多待,径直上了楼与她擦肩而过,只听女人气咬着下唇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嗯。”
夏亦伸手,在厨房偷吃的‘九爷’拍着翅膀飞了过来,落在他肩膀上,一起上了楼,随后看见,因为嘈杂醒过来的真悟,穿着睡衣,孤零零的站在过道上。
他过去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掺和,快去睡觉。”
或许听懂了,或许接受这个安慰,真悟摸着伸来的大手,感受到上面的温热,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小房间,在门缝里看着离开的欧吉桑。
又悄悄的溜出来,躲到墙角和楼梯木栏后面望着下方。
视线在父母身上流转。
客厅静悄悄的没有说话声,电视机上方墙壁挂着的钟摆发出‘滴答滴答’的单调声,在沙发两头静坐的男女之间回荡。
偶尔,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的上原俊雄先开口说话。
“这是你新找的……男人?”
惠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摩挲长裤的布料,直直的看着还在播放画面的电视。
“都离婚了,我为什么不能找?你半夜跑回来想要做什么,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话语响起的同时,俊雄也在插口进来:“你不能找!因为……我…..我想回来。”
“你想回来?!一句话就想把从前的事撇干净!”酒井惠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抓起一个靠枕猛的砸了过去。
“是谁把我辛苦开公司的钱,拿去外面包养女人!是谁每天醉醺醺半夜才回家,你说你上班辛苦,我就开公司,应付各种事情就不辛苦了?!”
女人的眼里就像喷出火,细眉倒竖。
“真悟这么大,你拿出过少时间陪他,去过游乐场吗?!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母子在家里等你等到睡着!先在你还回来做什么——”
最后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
“.…..惠子!”俊雄羞愧的低下头,“我错了,我没想到那个女人骗我的……她把我的钱都骗光了,什么都没留给我。”
酒井惠子抬起手指着门外:“滚出去!”
“求求你惠子,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真悟的父亲,我们之前还是夫妻……总比刚刚那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好吧,往后我一定改过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让你滚!”
沙发那边的女人此时像头母狼般将他拉扯起来,朝玄关用力推搡:“瞎了眼的男人都比你好,至少他不会像你大男人主义,我工作能力强,我开公司,让你没面子!当初你就别和我结婚啊!”
楼上的房间,夏亦难以听到下面倭语之间的争吵,但看情况,似乎两个人并没有谈拢什么事。
就在准备洗漱去睡觉的夏亦,听到外面楼道上传出真悟一声:“放开妈妈!”的尖叫。
暖黄的过道灯照着门口,夏亦的身形停了停,偏头看着男孩跑下去的身影,他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窝着的‘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