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燃起了火堆,再加上厚厚的衣裳,足以熬过今夜了。
食物也是之前从村庄里买来的现成的,在火上烤一烤便能吃,倒是省了不少事。
而在这个地方,基本上不会有大型的猛兽出没,人迹更是罕稀,夜间反而可以安然踏实入睡,不必担心额外的危险。
苏锦没有耽搁功夫,就着火光和月光,配置了解毒药让郑冠卿服下。
配合原有的解毒药,今夜服用一次,明日一早、中午再去采摘一朵初绽的雪莲和全盛长成的雪蓟草,各服用一次便可。
算起来他们还得在这雪山上待上一天一夜,后天早晨才能下山。
郑冠卿服用解药之后,冲苏锦笑笑:“我偷点懒,先守上半夜吧,等下半夜换秦夫人守夜,秦夫人这会抓紧时间先好好的睡一觉吧。”
守夜这种事自然是上半夜比下半夜要轻松些,下半夜是最容易犯困犯倦的时辰。郑冠卿这话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今日折腾了一天,加上登山寻药这种力气活儿一番下来,两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累的不行,这会儿好不容易将一切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谁能不想休息休息啊?
至少苏锦觉得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全靠意志力在支撑着了。
她本来想让郑冠卿先休息的,毕竟他是伤患,刚解了毒身体又是最虚弱的时候,却没想到他会先这么说。
略一迟疑,苏锦也没有推辞,点头笑道:“那也好,既如此我便先休息,等下半夜我再替换郑将军。”
“好!”
这话一出口,心志上硬撑着的那一口气便散了,倦意如海浪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将人淹没的那种,苏锦掩口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靠着雪洞一壁,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郑冠卿靠坐在她的对面,不清不淡的月光照映在雪地上,单调洁白一色泛着幽幽冷光,橘红色的火焰摇曳晃动,光影交错的明明暗暗中万籁俱静。
对面的女子已经闭阖双目睡得酣畅香甜,郑冠卿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那均匀绵长的呼吸。甚至可以从那均匀绵长的呼吸中感觉得到她深深的困倦。
第一次,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她的容貌,巴掌大的小脸,小巧的眉眼和五官,细长的眉格外的浓黑,轻轻抿着的薄唇带着柔软的弧度,娇红的色泽莫名诱惑。一缕黑被风吹乱,轻轻落在她雪白的脸蛋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让他忍不住有种替她将那碎掠至一旁的冲动,张开的手指无声抓拢,郑冠卿轻轻一笑,收回了目光。
就是这么一个娇小纤弱的女子,却护着自己做了最危险的事,这令郑冠卿心里很不是滋味。
愧疚,然而愧疚中竟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可言说的喜悦,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与她会有这般交集。
可是,那又如何呢?
郑冠卿胸口一滞,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再也无法抓住的东西。
或许是知道了暂时是安全的,心里无需提心吊胆的顾忌,苏锦这一觉睡得十分酣沉香甜,等她迷迷糊糊之间猛的想起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个更需要休息的病号而猛然回神强迫自己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东方天际已经泛着清灰,天快要亮了。
“郑将军,真是不好意思,我竟睡过头了。”苏锦揉了揉眼睛和还有些昏昏沉沉隐隐胀痛的额头,极不好意思的冲郑冠卿笑笑。
“不要紧,我也已经偷空休息过了。倒是秦夫人你,没有受凉吧?”虽然裹了厚厚的大衣服,还生了火堆,但毕竟是在雪山顶上,这雪洞能遮挡寒风,却并不可能做到毫无缝隙。睡着了更容易受寒。苏锦又是女子,平日里不用说那秦参将对她那是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出入皆有下人随从伺候,若不是因为自己,她哪儿受过这种苦?
其实苏锦一醒来便感觉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心知自己是受凉了。
不过并不严重,她也不想告诉郑冠卿,便笑笑摇摇头:“还好,幸亏我们在山下买了厚实的衣服!我来看着火堆,郑将军快安心歇一歇吧!好歹郑将军给我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呀!”
这火堆的火燃烧得很旺,可见郑冠卿并没有如他所言偷空睡了,这一夜恐怕都在看着火。
他既然没说,苏锦也不便再提,心中却是十分过意不去的。
郑冠卿听她这么说不禁一笑,点了点头:“也好,那便有劳秦夫人了。”
守了一夜,他的确也是困倦至极了,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儿便睡着了。
苏锦双手抱膝,目光沉沉盯着摇曳的火焰,心思飞得有点儿远。她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和秦朗一起度过冬天的情形。
那时候家里又穷又冷,真正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过两人在一起却也踏实而温馨,说是苦中作乐也好,每天也都是开开心心的,不知不觉那样的艰苦便过去了。
那时候她就在想,她和秦朗一起,以后再也不要挨冻受冷了,这种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
却没想到,今日却又遭受了一回天寒地冻,秦朗没有陪在身边,却是另一个男人陪在身边——勉强也能说一个“陪”字吧。
苏锦不觉暗暗自嘲,这可真是人生处处有意外啊。唔,不知自己救了郑大将军这算是立了多大的功劳呢?能不能给她家夫君升一升职位呢?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点意见都没有啊。哪怕旁人羡慕嫉妒恨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