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骗子，这就是大骗子！”
“我看还有无耻不要脸。”
“我们田庄上都是有讲究的人，容不得小偷盗贼和骗子、拐子，见了就打出去！往后可别走错门呀！”
佃户们悻悻然，丢下一通指责的话，跟里正告辞，扬长而去。
杨大娘头散乱，声音嘶哑，哭的泪人一般诉苦：“里正、里正啊，这事儿不能这么容易就完了！这些穷佃户太欺负人、太欺负人啦！里正你可得替我老婆子做主呀！”
杨宁氏也在一旁抹眼泪：“可不是呐里正叔，那些人就是强盗，不讲道理。凭啥这么欺负人呀！”
里正不太好跟杨大娘说重话，对杨宁氏却不需要给面子，当即脸色一沉，瞪着杨宁氏呵斥：“你还有脸说、有脸哭？有你这么伺候婆婆的吗？干这样丢人的事！人家怎么就欺负人啦？哪句话说错啦？说你一句骗子哪儿错啦？穆晴是从你杨家出门的吗？你杨家啥时候送闺女出嫁啦？我怎么不知道？当那卖身契是摆设不成？这做人啊，踏实点，别成天想着不应该的歪门邪道！卖身契的银子没给你们吗？八十两啊，够买好几个丫头了！”
杨宁氏顿时脸上通红，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杨大娘也有点儿臊，哭声不自觉低了，却仍然坚持：“什么穆晴呀，那就是我闺女杨晴！我去找自个闺女，怎么就成骗子啦？怎么就不应该啦？”
“哟你这——怎么就说不通道理呢？”里正给她气笑了，拂袖冷冷道：“你们家卖过鸡蛋吧？卖了的鸡蛋还能拿回来不？”
杨大娘犹自嘴硬：“这是人又不是鸡蛋——”
“人家付了钱没错吧？”
“那、那也是我闺女”
“卖了可就不是咯！”里正嗤笑：“你既这么舍不得，干啥要卖？”
杨大娘还想说什么，里正没好气道：“得了得了，老嫂子你定要一根筋认到底听不进去道理我还能说什么？往后这事儿别来找我了，找哪位村老族老也没用！哪怕闹到衙门也是你们杨家理亏！你想不通便回去多想想吧！”
杨大娘犹自忿忿：“你可是里正，这就不管我们啦？”
张氏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早听得不耐烦了，这时候忍不住开口：“怎么的？你要耍赖滚别处耍去，这是要连我们家也赖上啦？狗屁道理不占，一把年纪了做事儿跟个无赖似的，还敢叫人做主？呵，我们可没这脸！”
“你——”
“这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忙呢，赶紧走吧走吧！”张氏厌恶无比的赶人。
杨大娘婆媳狼狈无比被赶出里正家，气急败坏回家，一路上惹得无数村民远远近近的指点嘲笑。
杨大娘又气又恨，一路上哭着念叨个不停，句句都是骂杨晴。
苏锦、秦朗没围观这热闹，毛嫂子却去看了听了，回来兴致勃勃的说给苏锦说，惹得苏锦直笑。
“这婆子真够可恶的！唉，听说他们家都是她那儿媳妇当家做主，啧啧，这儿媳妇怕是要上天！”毛嫂子摇摇头，心中暗自警惕。将来给自个儿子找媳妇可一定得擦亮眼睛了，万一弄回来个杨宁氏那样的，一家子都不得安宁，还得跟着她丢脸。
“对了夫人，您说咱是不是要准备准备？万一那一家子上咱家来闹事呢？”毛嫂子有点担心。
秦朗摇摇头笑道：“放心，他们不傻，方家就是先例，他们不敢。”
苏锦听毛嫂子这么说也有点担心，秦朗一提醒顿时笑道：“这倒是，我看他们也不会来。即便来了，也不怕。唔，嫂子好歹留心两分吧！”
杨家里，杨宁氏难得的做了一回孝顺媳妇，又是拿衣服又是打水梳头的先把杨大娘给伺候好了，这才自己去收拾。
杨大娘心里感动得不行，还是儿媳妇好啊，什么事都向着自己、向着杨家、为自个的孙子着想，不像杨晴那个白眼狼，养了她十几年，她反过来算计自家人。
看到儿子神情讷讷进来，杨大娘气不打一处来：“你去西口村把杨晴那死丫头给我叫来，你看看你这样，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你媳妇顶用呢！”
杨大郎张了张嘴，一脸的为难：“娘”
他本来还想劝娘别再去找妹妹了，好歹妹妹嫁了个很不错的人家，这辈子也算有了归宿，何必再去闹呢？
可被老娘这么一呵斥，他哪儿还敢说半个字？
杨大娘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德性的，摆摆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当我没说！你该干啥干啥去吧！唉，靠你，我孙子怕是连饭都吃不饱。我可怜的孙子哟，你若是个有本事的，我哪儿用操这些心”
杨大郎挠挠头，默默的转身离开。
杨宁氏来了，杨大娘仿佛有了主心骨，精神也振作了两分，“这事儿跟苏锦、秦朗脱不了干系，咱找他们问去！不给我个交代我赖他们家了！挑唆我闺女不认我，叫满村里看我们杨家笑话，他们能得什么好？多管闲事”
果如秦朗所料，杨宁氏一听这话忙道：“不成啊娘，不能找他们，不然往后不让咱种金银花了怎么办？方家不就那样？”
方家好歹还跟他们沾亲带故呢，他们都能毫不给面子，自家在他秦家人眼里又算什么？
杨大娘顿时蔫了，叹了口气。
她固执的绝对不肯承认什么卖身契，是她闺女就是她闺女，儿子没本事，儿媳妇妇道人家能做的有限，余青山那么合适没爹娘家人，不帮着自家那怎么行？她孙儿要怎么念书光宗耀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