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最后那样惨烈的局面,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说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不知不觉的挂了两行泪。我脑海里一直重复出现最后一幕场景:一具女尸被投入油锅中,伴随着浓烟和蛋白质烧焦的味道,最终化作一块黢黑的焦炭。
“他们有什么证据说你干妈吸小孩的血?就凭嘴边衣服上的血渍就杀人,他们这也太残忍,太草菅人命了吧!”罗鹏浓重的鼻音里满是愤怒,我一看这小子眼睛竟然通红通红的。
“他们确实有证据,但我干妈她是上吊自杀死的。”我恶狠狠的抹了一把鼻涕,“他们只不过是阻止她继续作恶,而我却让她再死了一次。”
罗鹏一听,立马发现了我讲述的矛盾之处,“不对啊,你干妈不是被坏道士施法定住了,然后被村民丢进油锅中炸死的吗?”
我苦笑一声,“确实没错,但你忽略了几处可疑的地方。第一,屋顶角处的梁离地有四米高,周围又没有梯子,她是如何倒挂在上面的?而且还能以那种高难度的动作支撑一个白天;第二,你仔细想想一个正常人能把脑袋扭转180°后又复原吗?那还不得扭成天津麻花;第三点,也是我们判断她死因的重要依据:全屋只有靠近山墙处的梁上(农村瓦房山墙处的梁离地并不高)系着一条打结的粗麻绳,麻绳下面倒着一张木凳子。在道士制服干妈后,村长专门请人检查过,凳子立起来的高度加上我干妈的身高,脖子完全够得着麻绳套,最重要的是她脖子上的勒痕也符合。”
“她真正的死因原来如此,那她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罗鹏愣住了,“还有,他们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是‘干几子’,跟西方吸血鬼完全不是一个体系。”我对着罗鹏翻了一个白眼,好心的对眼前这个文盲纠正道:“其实是先有了证据才确认了她真正的死因。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行为异常,巧得不能再巧的吸血事件,再联想到她诡异的行踪,于是就有懂行的人给村长支招请道士。”
我的思绪慢慢陷入了回忆之中,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是我爹后来跟我说的:
“你干妈名叫张缨,是一个勤俭持家、温柔善良的女人。嫁到我们莽口村的第一年里,他们两口子倒是很恩爱,家庭和睦,美中不足的是张缨迟迟不见怀孕,夫妻俩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原来是女方无法生育。对于我们村里的人来说:生不出儿子那已经是天大的耻辱,没想到张缨是直接无法生育。传宗接代的观念已经在老一辈人心中根深蒂固,张缨不能生育就相当于是断了陈家的香火,那些同族人哪里能看得下去。
他们纷纷让你干爹陈富贵和张缨离婚,重新娶一个会生孩子的老婆。那结果可想而知,陈富贵对张缨也不似之前那么柔情了,两人开始与日剧增的为生孩子吵架。再加上村里面的一些长舌妇喜欢嚼舌根,明里暗里地对他们指指点点,恶言恶语的极尽嘲讽之事。从此以后,陈富贵就开始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最后竟然一个人跑出去打工去了,起初他还会给家里捎信,渐渐的就杳无音讯了。时间一陈富贵在外面重新找了一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张缨本身性格就内向,时间一长就变得郁郁寡欢,最终吊死在自家猫梁上几个月后才被发现。
唉,说起来张缨命真够苦的,就连死都没得个好死。她上吊的地方靠近山墙,没封闭完全的缺口可以透光进来,恰好直直的落在她的尸身上。就这样,她的尸身白天被毒辣的太阳光暴晒,晚上又被充盈的月光滋养,再加上天气阴晴不定,最终变成了半僵半尸、半阴半阳的怪物,我们这里的人把它叫做“干几子”。
张缨的尸身足足挂了三个多月才有村民发现她家不对劲,有胆大的人撬开她家门一查看,才发现张缨猫在梁上,任何人叫她她都不答应,所以有好事之人才想到让你来诱骗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对你很好。你一开口她果然答应了,说起来这也是命啊,怪不得任何人。
村民们发现张缨异常时,隔壁村恰好出现夜里有小孩被吸血致死的事件,于是村长等人一边找道士先生,一边让人带信催陈富贵回来。”
据我爹回忆说:“那天晚上我和几个村民事先躲在张缨家附近,外面天刚刚一擦黑,屋里就有动静了:白天倒挂在猫梁上的张缨竟然跳下来了,只见她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踩着夜色往村外走去,一行人也偷偷摸摸的跟了过去。很快众人发现她走路的方式实在是有点怪:她不但不走马路,反而四肢着地像猫一样沿路在田间奔跑,那个速度愣是让后面几个大男人拼了老命都赶不上,最后还是跟丢了,但我们看清楚了张缨是朝着王家寨子方向去的。第二天,王家寨子果然又传来小孩被吸血事件。
毕竟事关人命,道士先生也得确定一下张缨是不是吸血的人,陈富贵回来后,听明白了事情原委,也同意按照道士先生的要求,在床铺下面放了两捆灯芯草,让他们各睡一头。第二天道士先生一查看,发现陈富贵睡的那头灯芯草已经被压扁,而张缨睡的那一头竟然完整无缺,道士先生这才百分之百肯定张缨已经变成了无魂无魄,只食人精血的‘干几子’,同时他们也发现了厨房梁上的麻绳套和倒地的板凳。
原来张缨吊死后又恰巧碰到形成‘干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