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洲这个大岛,晚上反倒是天气最晴朗,也是空气最清新的时候。
傍晚各地先后下起暴雨,空气被洗刷了一遍,雷电劈来下,制造了少量的臭氧。
再加上一个白天那么多植物的光合作用,空气的含氧量也很高。
所以这天晚上林朔人在雨林里走,鼻子很舒服。
晚上的这个约会,他跟刁灵雁没定下具体的时间。
不过帝王柳之间的会面,约定俗成,一般都在午夜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一点这段时间内。
地点也有讲究,门内至尊王对王,要在方圆百里的最高处。
这里是婆罗洲的西南角,地势相对较低。这儿附近的最高处,也就是一个小山丘,在林朔所在营地的河对岸,大概十里路。
夜里十一点,林朔先是安抚了营地里的众人,自己动身出发,往那儿儿赶。
在出发之前,林朔嘴里是劝着别人,其实他自己都拿不准,自己这么做到底明智不明智。
门里至尊碰面,无论是谈事儿还是战斗,清场是自古就有的规矩。
原因是所谓至尊,不仅仅是身上能耐强,还是门里一个行业的首领。
两个门里行业的首领能在一起谈事儿,那都是大事儿,旁人听不得。
如果是战斗,那更要顾及双方颜面。战斗过程和最后的胜负,你知我知,外人是不能知道的。
可如今刁灵雁这个门里至尊,门里门外的消息,是一百年前这家人就死绝了,她的存在不为人所知。
所以林朔也可以不跟她讲什么门里的规矩。
他只要带上苗成云楚弘毅,让这两人跟这女子战斗,自己在一旁掠阵,防止尤里安忽然出现,那就十拿九稳。
可今晚这趟,林朔讲了这个规矩,那就是认可了对方这个身份。
因为没办法,这趟多多少少地,有求于人。
章家的密宗欢喜瑜伽失传,传不到章进身上去,这是令自己义兄章连海临终抱憾、死不瞑目的事情。
既然有机会弥补,林朔不能放过。
不过这么一来,他自知把自己陷入了险境。
甚至不仅仅是自己的事儿,因为一旦林朔出了意外,这趟在他人的地盘里,整个狩猎队和安保队都危如累卵,说不定就要全军覆没。
所以哪怕早就作出了这个决定,可在临出发前,林朔心里还是犹豫的。
只是人一旦走出了营地,踏上了这趟征程,林朔也就不去想这事儿了。
无论结果如何,既然这一步已经迈出去了,那就收不回了,多想反而乱心境。
这过河之后的十里山路,林朔鼻子很舒服,脑子也很清楚,脚下走得不急不缓。
闻风辨位这个能耐,当然在林朔鼻子上挂着,无论是河对岸营地里的自己人,还是之前路过山寨里的那些鸦片鬼,味道都在慢慢远去。
前方不远,刁灵雁身上的幽香,丝丝缕缕地钻进林朔的鼻子里。
那四头人面貂的气味,这会儿闻不到。
林朔早就发现了这点,之前贴面站的时候,这四头人面貂的体味,几乎是没有的。
这也难怪,因为刁家作为牧门至尊,前后至少存在了六百多年。
而林家成为猎门至尊,也早在几百年前就上位了。
两家都是门里的至尊,行业虽然各有不同,但在买卖上多少会有些重合,在能耐上还是有一定程度针对的。
人面貂的培育,针对林家人的闻风辨位,刁家人在体味上做出了要求。
这就导致如今这四头人面貂,林朔的闻风辨位捕捉不到。
不过这些事儿林朔倒并不担心,因为刁家在针对林家,林家早年间也研究过刁家。
仅仅是捉单放对,哪怕再加上那四头人面貂,林朔心里都有把握。
十里山道很快就走完了。
就在这座矮山的顶上,明月之下,刁灵雁一身黑,肩上站着四头雪白色的人面貂。
乍一眼看过去,五张人脸对着林朔。
悲喜嗔痴之外,正中间这张脸浅笑盈盈,一双美目微微眯着。
这女子说道:“林师叔,您来我这穷乡僻壤,到底有何见教呀?”
林朔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刁灵雁,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我是个猎人,去哪儿狩猎都很正常。
你这个牧门至尊,嫁得再远那都好说。
可是在这儿种鸦片,这事儿不长脸。”
“哼。”刁灵雁冷笑道,“我倒是也想过找个靠谱男人嫁了,过一辈子贵妇人的生活。
只是我刁灵雁,没这个命。
林师叔,我们门里人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
你看如今的门里人,还有几家是守着祖业的?
大家都是拼命活着,至于活成什么样,自己知道就好,旁人是没资格指指点点的。”
“也对。”林朔点点头,随后问道,“刁灵雁,尤里安在哪儿?”
刁灵雁微微一怔,随后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是两口子,你不知道他在哪儿?”林朔皱眉道。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其实是真的。”刁灵雁苦笑道,“尤里安是我师兄,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
二十岁那年,我嫁给了他,到现在也快四年了。
可他只在头一个月跟我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还不跟我圆房,然后人就不知所踪了。
我能感应到他就在附近不远,但就是躲着不跟我见面。”
“我不是很明白。”林朔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