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之中,一支暗箭袭来。
这是猎门魁首林朔,自从艺成以来,第一次负伤。
虽然仅仅是手指头磨破点皮,但这也算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了。
暗箭来袭,把这个临时窝棚里的人吓一跳。
这支箭,就是擦着茅大海耳朵过来的。
茅大海捂着自己的耳朵,看着对面的林朔,嘴巴张得老大。
他身边的周令时反应就快多了,立刻站起身来,面朝着暗箭袭来的方向,把身后的林朔挡得严严实实。
比周令时反应更快的,是曹余生、anne,还有章进。
章进在林朔刚刚接住箭的时候,就已经要扑出去了,被曹余生一巴掌拍在了肩头,死死摁住了。
外面下着大雨,章进人生地不熟,再加上敌暗我明,这样出去是送死。
anne马上把耳朵贴在地上,听外面的动静。
她屏住了呼吸,又闭上了眼睛。
她身边的林朔,慢慢地把手里的箭支放下,递给了另一边的曹余生。
曹余生刚刚摁住了章进,这会儿马上接过箭支,从挎包里取出老花镜,开始慢慢研究起来。
魏行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把脑袋凑过去,一起观察这支箭。
林朔则用手在自己的随身挎包里找了找,拿出两张创可贴。
把这两张创可贴缠在自己的手指头上,林朔看了看身边趴着的anne,并不催促。
他把追爷的两枚箭矢抽了出来,慢悠悠地拧着螺纹,把两枚箭矢接成一杆长枪。
“咔”地一声,枪身卡口落位,林朔将这杆长枪平放膝头,继续等着anne的“听山”结果。
林朔知道,眼下外面这个情况,自己冒然出去索敌,并不明智的。
这时候外面的雨太大,无论什么气味因子,都被雨冲到了地面上,自己的嗅觉不能发挥作用。
眼睛,在外面的视距更是不会超过两米。
如今唯一有可能得到外界情报的,只有擅长听山的anne。
此时的情况,其实是万分危急的。
偷袭者就在雨中,手里有威力巨大的弓箭,这个窝棚里的人,除了林朔自己以外,可以说射一个死一个。
林朔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雨中瞄准目标的,但毫无疑问,他瞄得很准。
可是情况再危险,光着急没用,现在只能等anne听出来的结果。
一旦anne报出方位,眨眼之内,林朔人就会不见了。
而在anne的耳中,此刻的大地,就像一面被亿万枚鼓槌敲击着的巨鼓。
巨大声噪不断地冲击着她远比常人敏锐的耳膜,这些密集而又紊乱的动静,极大地干扰着“听山”。
“雨声太大,我听不到。”anne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林朔点点头,全身微微放松了一些,把放在膝盖上的枪又拆了。
林朔是个猎人,但因为家传的追爷存在,他同时也是个射手。
作为一名射手,他自然能洞悉射手的心理。
不管对方是用什么方式,在大雨中瞄准了自己,然后射出了那一箭。
这个窝棚里有七个人,一箭只能射死一个,方位一旦暴露,另外六个怎么办?
所以他射完之后,无论目标有没有命中,他一定会转移。
如果不转移,那就意味着方位暴露。
另外,刚才这一箭的力道,林朔是用手指头体验过的。
射击距离很近,绝对不会超过三十米。
第一箭是偷袭,既然是偷袭,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那就这意味着,三十米,是对方能在这种大雨中,能够进行有效射击的最远距离。
既然雨不见小,那么他的第二箭,只能更近,不可能更远。
而在三十米范围内,哪怕雨再大,anne的“听山”,都应该能听到他转移时发出来的动静。
眼下anne听不到,这就说明这人在射出那一箭之后,就迅速远离了。
所以这会儿,大家暂时安全了。
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个好消息。
林朔想通了这些,放松了下来。
而正在一起观察这箭矢的曹余生和魏行山,似是自始至终都没紧张过。
不过林朔觉得,这两人虽然表现一样,但缘由不同。
曹余生估计是想到了到了自己刚才想得那些,甚至可能比自己想得还周到,而且第一时间就想通了,所以不紧张。
而魏行山,纯粹是因为心大。
“魁首!”坐在林朔对面的茅大海,这时候忽然“嗷”一嗓子嚎了出来,把林朔吓一跳:“您老这也太厉害了,这种暗箭说接就接啊!”
说完这番话,茅大海又回头扯了扯周令时垂在身侧的手掌:“老大!你刚才看到没!魁首刚才接住箭了!”
周令时一把打掉了茅大海的手:“别吵!”
这会儿,周令时还挡着林朔,全身紧紧绷着,一副誓死护卫的样子。
林朔看了看周令时的背影,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家伙真是个滑头。
对方如果真是要杀自己,第二箭肯定不在原来的位置,所以目前周令时站着的这个方位,其实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是十多年的老猎人,应该能想到这点。
不过无论他想不想得到,刚才那个情况,他能马上利用起来表自己的忠心,这个不容易,是个技术活。
所以林朔也懒得追究,只是淡淡说道:“行了,坐下吧,暂时没事了。”
周令时这才全身一松,扭头坐了下来。
眼下外面下着大雨,偷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