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的烈日很是炙热。
堂屋里。
此时寂静得令人倍感压抑。
突的。
浑身剧烈颤抖的顾南山一口气缓不过来,满是泪水的猩红双眼瞪得老大,身子软软的朝着地上倒去。
“南山?”叶青吓得脸色大变,起身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他。
刘婶也被吓到了。
她不知道顾南山究竟想到了些啥?
居然令他如此情绪失控?
“南山,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儿啊,你要是有个好歹,婶子我可就成了罪人了……”刘婶慌了,冲到南山身旁,抓起南山的手又是掐揉虎口穴,又是掐人中穴的。
叶青让丈夫依靠在她的胸前。
一手不停的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急得眼泪吧嗒吧嗒的不断砸落在顾南山的脸上。
“南山,南山你快吸气,冷静一点,这个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他不能死……
他若是死了,她这个寡妇就得根据朝廷律法,在七七四十九天后再次改嫁。
她不想他死,并不单单是因为不想改嫁给陌生男人。
更是因为这些天和他相处时,发现他这个人还不错。
虽然顶着愚孝的名头,可自从看清了顾家老宅那些人的真面目后,他就已经彻底醒悟了。
她虽然和他相处的时日尚短。
她虽然没有对他产生男女之情愫,与他也没有夫妻之实。
他少言寡语,他时常面瘫着脸不爱笑。
可他……
会尊重她,会关心她,在这个以夫为天的封建时代,他一点也不大男子主义。
即便是她还没有对他动情。
他这样的男人,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合格的丈夫。
一滴……
两滴……
三滴……
……
连绵不断的滚烫热泪滴在顾南山的脸上。
此时。
他感觉那眼泪的炙热温度,好似烫进了他的心里,烫得他方才冰冷得几乎冻结了的心,终于再次热乎了起来,跳动了起来。
“……别,别哭,我没事……”顾南山缓过那一口气后,伸出枯瘦的炙热大掌,替她拭去脸上的热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青喜极而泣的紧紧拥住他的身子。
见顾南山终于缓过来了。
刘婶后怕不已的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回了长凳上:“南山,你可差点吓死婶子和你媳妇了。”
“让你们担心了,真是对不住。”顾南山满脸歉意的看向妻子和刘婶。
刘婶摆了摆手:“你刚刚究竟想到些啥了?瞧把你给气得……”
顾南山面色凝重,苦笑道:“……刚刚我只是在想,会不会是那马车里的人,在发觉后方有马贼追来后,便弃了车马跑进山里躲藏……在上山前又制造马车摔下悬崖转移马贼的注意力?毕竟,那时是在夜里,那地方的悬崖又那么陡峭,马贼肯定不会冒险下到悬崖下去查看的。”
叶青眸子顿时一亮,忍不住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若是那马车里,正好也有个临产的妇人,她的随从担心马贼上山搜寻,随从自然就会在山下潜藏着,等着马贼追来后时刻出来去引开马贼,如此一来……呆在妇人身边的人就不多,或则就只有她一人……”
“接着说?”刘婶催促着。
“而那妇人好巧不巧的,在山上的位置又同娘相距不远,富贵人家的女人都娇弱,指不定生孩子时就晕过去后,娘趁机把两个孩子调包,等那妇人的随从找来时,她就抱着调包的孩子躲藏起来,待对方下山离开后,她便假装昏迷被救了回来。”
刘婶听着叶青的这一番推测,顿时就惊得瞠目结舌。
“不,不会这么巧吧?”
“难说……世上有些事儿,往往有时候就是这么巧,要不然怎么解释爹娘独独苛待南山,甚至想要了南山这个儿子的命呢,要不然爹娘和大伯哥以及侄儿,为什么张口闭口都称呼南山为贱骨头呢?”
顾南山见妻子凭借这些线索,就把真相猜了个正着,心里既震惊,又很是怀疑。
她这究竟只是聪慧?
还是……
还是她就是那个下凡历劫的女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