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无筌从脚底一路凉到了头顶上。
“阴人无法攀爬”,是他们与阴人周旋至今,牺牲许多伙伴,在每夜的生死相搏间,归纳出来的重要结论之一,乃应敌之根本,岁无多的策略正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奇宫弟子们并不知道,阴人其实不止一种,他们习于应付的,与树底茔穴爬出、披甲执兵的大阴人不同,后者的能耐显然远胜前者。
奚无筌灵光闪现,将现身崖顶的深雪儿,与大阴人四顾嗅风的怪异行径连在一块,突然明白其中的关连:它们,并非追索著活人的血肉。使阴人紧追不放、如蛆附骨者,是那些身中“牵肠丝”的女子!
“糟了!深雪……深雪儿!”他脑子一热,纵身跃下,发狂般朝藏形谷奔去,大叫:“无多!我们错了……我们弄错啦!快带她们离开,快!”无奈声音在风中溃碎流散,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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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阴人发现他的踪影,有小部分包围过来,但大群仍朝谷内涌去,也验证了奚无筌“阴人受牵肠丝吸引”的猜想。青年心急如焚,潜力激发,一时间“通天剑指”的锐劲四迸,所向披靡。
蓦地脑后一道风压扫落,奚无筌着地滚开,起身时已拔出长剑,架住一柄沉重的厚背鬼头刀。青森森的刀锋后露出两只血眼,持刀的大阴人咧开满嘴黄牙,灰垩般的肌肤没有半分活物气息,语声嘶哑,咬字含混,奚无筌只能听懂小部分:
“渔阳……十二家……死来……死来……”
鬼头刀再抡,几乎将长剑磕断,奚无筌被一股大力轰飞出去,背脊重重着地,胸膛内的气血脏器似欲一股脑爆出,忍着闷恶胡乱挥剑,不让近身,剑刃上传来迟滞钝重的反馈,不知砍倒多少阴人。
奚无筌自分必死,好不容易恢复视觉,见那名大阴人并未追击,谷外的峭壁有无数黑影攀爬,速度虽不算快,却无半分犹豫;间或有中途跌落者,均不影响周围同伴,攻顶不过是时间数量的问题。
强烈的绝望无助攫取了奚无筌,但也不过是一瞬间。
他拄剑起身,拖着身子歪歪倒倒,拼命往林中移动。已经没有他能做的事了,但他起码能点燃硝药,寄望峡谷顶端的岁无多和深雪儿探头之际,发现山壁上持续逼近的大阴人……
青年瘫坐树下,艰难地取火绒吹亮,小心不让咳出的血沫给溅熄了。
适才一击必定重伤了他的脏腑,毋须游无艺的医术,也知离死不远;勉力扯落引线,还未凑近火绒,一阵难以形容的低沉震动,就这么穿透身子,仿佛大地如薄纸般被揉作一团、再从纸团中心炸开,静止片刻,所有一切开始向下崩坍:身体、身后之树、树下的土地……尘泥,石块,树根,阴人……
最后只剩一片黑暗。
奚无筌以为自己死了——“死”的念头一涌上,他便意识到自己并未死去,就像意识到作梦的瞬间,梦就醒了,然而却无法动弹,无法睁眼,乃至呼吸吞吐。所有感觉消失殆尽,除了无尽的黑。
奚无筌漂浮在黑暗里时睡时醒,无声哭喊叫唤、崩溃沉沦,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被水呛咳起来,才挣扎着从薄薄的泥覆中撑起,任大雨冲刷掉原本覆蓋着他的土石。
藏形谷不见了,所在的那片树林也是。
奚无筌发现树木全埋在土里,地貌像被顽童浇水铲乱的狼藉沙坑,崎岖错落之甚,有些地方根本无法行走,连轻功都不易纵跃,简直像回到了洪荒之初。
雨停后,他藉日影辨别方位,在中央隆起的一座土丘周围,陆续找到眼熟的器物;但要接受“这里就是藏形谷”的残酷现实,仍费了好一番工夫。
早在奚无筌引火炸断土方前,有人先一步引爆谷中埋藏的硝药。结果一如曲无凝估算,遍及壁室结构的硝药,使得偌大山谷一瞬崩塌,成了眼前的矮丘。谷中曾有,包括峡谷顶的深雪儿和岁无多,攀爬峭壁的大阴人们,全被埋入土中;威力之大,连未及入谷的阴人、谷外树林——还有树下的奚无筌——也不能幸免。
奚无筌在崩塌的遗迹处徘徊了大半个月,徒手挖掘,饥饿时便以树叶、泥水果腹,挖到两手是血,都没能找到识者的尸首,遑论有生。最后,他赶在渔阳大雪封境之前,离开了这片伤心地,独自一人踏上南返的归途,带着一颗如槁木死灰般的心。
“你……为什么还活着?”
未老先衰的紫绶长老不敢去看蜷缩惊叫的清艳女体,唯恐落泪,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敌首。岁无多那张全无岁月痕迹、却有着大阴人般血眼垩肤的面孔,令奚无筌感到迷惑。
“你这样问,真像是东窗事发的心虚阴谋家啊。”
岁无多抚摩女郎发顶,像安抚狸奴也似。怜清浅伏上大腿轻蹭,细绵椒乳在膝腿上剧烈变形,乳质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一旁解玉娘发出压抑的低咆,仿佛抗议主人不公。
怜清浅冲她无声张嘴,玉牙般的身板一绷,肩臂腰臀肌束鼓起,宛若雌豹,吓得解玉娘踉跄后退,垂成吊钟形的肥硕乳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