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太医院的太医们在药膏里用上了只有宫廷中才有的极为珍贵的药材,也或许是因为秦轲的恢复力已超了常人许多,不管怎么样,秦轲的伤势恢复得远比他想象得要快。
不过是十天,秦轲就已经拆去了夹板,太医院说他的骨头长得很好,严丝合缝,没有一点问题,如今也就是贴了一副膏药,顺势跟黄汉升打了一声招呼,便抱着药箱出了太学堂。
秦轲光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走着,再次感觉着地板的光滑,心中免不了欢欣雀跃,只是走得稍快一些就会被张芙提醒,只好又乖乖地放缓速度,按捺了想要奔跑的yù_wàng。
“还是自由的味道好……”秦轲望着天际,燕子们已经飞走了,倒是麻雀们还躲在屋檐下,黄汉升用马草和泥巴给这些即将过冬的鸟雀做了窝,在庭院树梢上打了几个喂食架,这些麻雀过得很好,每天都不知疲倦地叽叽喳喳叫着。
其实黄汉升是个挺有意思的老头儿,熟悉之后,挺和蔼的,也容易亲近。
秦轲把黄汉升上课时严肃的那张老脸,和他为这些鸟雀喂食时的微笑相互做比较,忍不住轻笑起来。
听着这些麻雀的叫声,他心中不免也有些静极思动,也就穿了鞋子,缓缓地向着太学堂外的马棚走去。
“你去哪儿?”张芙在后面问道。
“我去看看马。”秦轲一边走一边扭头回答道。
张芙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现在可还不方便骑马,太医说了……”
“知道。我会再休养几天。”秦轲嘻嘻一笑,“我就是喂喂马,没打算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几天都把我憋坏了。”
“那你小心点。”张芙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会儿秦轲走走反而能活跃血气,加快腿伤的恢复,也就不再阻拦,但还是细心地补充道,“别得意忘形,你现在还不能奔跑。”
“知道啦。”秦轲回答着,可要忍着奔跑的yù_wàng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撇撇嘴,他只能是专心致志地提醒着自己,然后一步一步地向着马棚方向走去。
他是真的去看马,他要去九江城找人,总得有一匹快马才行,否则这本该是两三天的路程,谁知道会延长到多少天。诸葛宛陵说过会安排他的一切需要:盘缠、马匹、通关文书……
既然如此,他临时在太学堂借用一匹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太学堂教人向来不拘一格,不管是书还是经都有涉猎,而在墨家逐步荒废的六艺之二“御”和“射”二艺在太学堂之中如火如荼。黄汉升谏言之后,诸葛宛陵干脆就从军中抽调了军马,在这太学堂的东侧直接设立了一座马棚,不仅仅是豢养战马,更有导师专门教导太学堂的学生们培养马驹。
只不过……太学堂大多数的学生们对这门课并不怎么感兴趣,毕竟纵马奔腾,感受着耳畔的磅礴之风呼呼吹过,一直奔跑到日头落下,这是每个少年都会有的梦想。
相比较之下,整日看着公马母马发情交配,记录他们的发情时间和交配月份,准备精料和照顾马驹就显得繁重并且琐碎。
不过也有例外。
秦轲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马棚近在眼前,里面传来泼水声和刷洗马匹的声音,不用猜他都知道,阿布定然是其中之一。
马粪的臭味让秦轲搓了搓鼻子,不过他本就是在乡间长大的孩子,这股味道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难以承受,两侧都是高大的战马,虽然相比较北方新进的那批战马,这些荆吴本土的战马显得小了一号,可一身的肥膘和强健的马蹄,也足以让人感觉它们的身躯中蕴含着驰骋沙场的力量。
毕竟,当年高长恭就是领着这些战马,一路狂飙突进,直到唐国国都长安之下的。
“阿布。”秦轲看着那正握着刷子用力给黑色战马刷背的阿布,笑着喊了一声。
阿布转过头来,看见秦轲竟然是走过来的,欣喜地道:“阿轲,你腿好了?”
秦轲哈哈一笑:“难道我得一直坐在椅子上?”
正在被他刷洗到一半的战马一身是水,或许是不满阿布的“不专心”,浑身一抖,水花四溅,顿时弄得阿布一身都是。
“候!候!候!”阿布抬着手抵挡那些迸溅的水花,伸手握住马缰,抚慰着有些不耐烦的战马,一边刷洗一边道,“来了就坐会儿吧,那边栏杆上就行,我得先把这家伙刷完了才行。”
阿布以前给人放牛,偶尔也会帮忙照看马匹,对于洗马这件事情,他也熟悉得很,而且对于这些动物,他有着许多亲近感,今天正好有时间,他也就没有出去瞎闹,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洗刷马棚。
秦轲却摇了摇头,笑着道:“我来帮你。”
“你行么?”阿布倒是不是担心秦轲不会刷马,他们两人的家庭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更不是什么宗室贵胄,刷马、挑水、下田、插秧,哪样不行?
他只是担心秦轲的腿现在还没好透,从秦轲刚进来那副缓慢行走的样子,他就已经能猜出来秦轲的腿到底好了几分。
“没事儿,这也不是什么激烈的事儿。”秦轲缓缓地走了过去,从木桶里握住另外一只刷子,十分熟络地在战马马背上刷洗了起来。
这匹战马与其他战马不同,是正儿八经的北蛮野马,一身黑色的毛发乌黑发亮,骨骼宽大,身形矫健,只是驯服日子尚短,显得有几分桀骜,但或许是性格的原因,这匹并不怎么讨厌人,相反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