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是宋国国都,有人口十万之众。
晚上夜市灯火,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殷立从廷尉府出来,正是晚上最闹时。
回客栈的一路上,大吃小吃,杂耍驯兽,是应有尽有。
从廷尉府到客栈需要经过内河拱桥,当他涉级上桥的时候,瞥眼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矗在桥跺边发呆,观其背影正是典星月。殷立有些惊喜,难道是在等我?当下驻足近前,把嘴凑到典星月耳边吹气:“喂,等我啊。”
典星月这边魔怔得厉害,耳朵触到嘴风,好如噩梦惊醒。
她只当有人轻薄她,蒙住耳朵,条件反射的往旁边闪退。
然后在惊慌中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殷立中招,两眼冒花,脸上立时显现出五根手指印,他愣了一下,好不委屈的搓揉疼处:“你怎么还跟三年前一样,说打就打?我冤不冤啊我,上回你误会我偷看你洗澡,这回又为了什么?”
典星月瞧清楚是殷立,抬起手掌端在眼前,又发起呆来。
对啊,怎么说打就打?我刚刚走神了吗?我这是怎么了?
她给殷立吓断片了,努力回想着刚才失神时的所思所想。
她推演着脑中零星的碎片,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是在幻想。
诡异的是,在脑子里回放的幻想片段,竟是殷立和妙音成亲生子的所有细节。而在片段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只敢躲在暗处偷看殷立的可怜人。典星月微张嘴巴,又魔怔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荒唐的幻想?
她惊恐得想尖叫,可是被柔弱的性情束缚着,叫不出声。
只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殷立:“对不起,我以为是别人。”
看到典星月含泪欲哭的样子,殷立傻了,傻得脸也不疼了。在他的记忆中,典星月从来没有哭过:“星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赵夕指又对你动手动脚了,这狗东西就会欺负女人!你别哭啊,一会儿我跟你出气。”
“你别乱猜,赵夕指不敢对我动手动脚。”
“那你哭谁?瞧瞧,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典星月不敢让殷立捕捉到自己荒唐的心思,她唯有闭上眼睛,提袖沾泪,拿沙子遮掩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讨厌的谎言:“你几时见我哭过,我是沙子迷了眼。”
殷立哦了一声,没有多问,扫视四周。
他发现甘甜等人不在:“其他人呢?”
典星月伸手指向桥下:“都在那边。”
殷立顺她手指瞧去,桥下是小吃摊,来来往往十几人,并没有看见甘甜等人的身影:“她们怕是逛到别处去了,就你还傻不愣登的站在这里等。”
典星月道:“哦,那我们回客栈吧。”
殷立道:“不急,先吃点特色小吃。”
两人一猿下桥,走到小吃摊边坐定。
大泼猴也学着人的模样,坐等吃食。
来往的路人看见大泼猴翘着二郎腿,敲击桌面,十足一副人样,都不由既惊又怕,绕道而行。小吃摊的老板没有招待过与人无关的玩意儿,猛地来这么一头人精,也是干咽口水,小心侍应。
吃到一半,来一小孩送信给殷立。
信上写“南山茶园一叙”六个字。
落款人写的不是别个,竟是妙音。
殷立看罢,打算结账,出城赴约。
此时典星月还在小口的吃着东西,殷立连招呼也不打,显得迫不及待。
然而,殷立这个举动,看在典星月眼里,自然就变成了久别情疏,殷立只顾妙音不顾她。殷立当真喜欢上妙音了吗?答案显而易见。看到殷立结完账,急促的脚步,典星月轻轻哀叹一声,妙音本领高强,又长得好看,如果我是他,我也一样喜欢。
她跟上殷立:“你们分开不到一天,你就那么想见她了么?”
“我没说要去见妙音啊,这信不是她写的,她没这么无聊。”
“这信不是她写的么?那会是谁?你别去了,小心有炸。”
“当然得去,万一是妙音呢,难保她不会跟我无聊一回。”
“就因为一个不着边际的万一,值得你这么冒险吗?”
殷立笑笑:“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南山茶园在城南郊外,离城门很近,如果我想害人,决不会选在那儿,因为打起来,动静太大,肯定会惊动守城官兵。”
典星月当然知道南山茶园的具体位置。
南山茶园是去南柯寺的必经之路,她先后淌过两回,怎会不知。
其实典星月不傻,她也明白去茶园应该不会有什么惊险的事情发生。只是想到大晚上的殷立跟妙音孤男寡女约在茶园见面,心里就慌,她怕……。可转念一想,又觉自己不该小肚鸡肠,或许她应该抱此杂念,试着接受这个事实。
等出了城,看到前面黑灯瞎火,典星月顿住步子。
她想,如果真是妙音相邀,我跟去岂不惹人生厌。
于是她跟殷立说:“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至少,蹲在墙根边,她能瞧见整个茶园的轮廓。
就算殷立跟人打起来,她也能及时感应到动静。
殷立说了声好字,兜步去远,消失在墨色中。
南山茶园距离城门不过八百米远近,漫山遍地全是茶树。茶园里有间木屋亮着灯,屋门敞开着,门口矗着一个黑影。看身形不像妙音,倒像是个男子?殷立略感失望,妙音终归是妙音,“万一”两个字不会应验在她身上。
“是你假冒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