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司徒浪仁怔了一下,朝殷立瞅了瞅,又看了看宋大中。
听了宋大中的话,他忽然有贼寇环伺,毛骨悚然之感。
送嫁官船无论士兵还是船夫,都登记在册,后才上船。
也就是说,船上每个人的身份都是有据可查的,而此刻宋大中告诉他,眼前喝酒之人是南阳侯世子,这般人物是怎么上的船,又怎么混迹在船夫当中的?这个问题看似不是那么重要,但细思极恐,说明船上的审查极为松散,指不定还有其他贼寇混了进来。
宋大中看出司徒浪仁脸现呆状,以为他心有不快。
当即忙道:“欺瞒了这么久,还请将军见原。”
不过,殷立拿眼一扫,看到的却截然不同,他看出司徒浪仁呆脸之上泛有丝丝惊悚之色,于是接着宋大中的话茬说道:“咦错了,司徒将军是在想,船上会不会还有其他不相干的人。”
司徒浪仁心中所想被人说破,不由暗暗吃惊。
他满目好奇的深深看了殷立一眼,说道。
“两位请稍坐,我去去就来。”
当下急急忙忙出舱,令人彻查主副三船。
隔一会儿,复又回还,来跟宋大中叙话。
他是个刻板之人,但也通情达理,他没有计较殷立擅自登船的罪过,甚至连问也没有问。他去而复回,仅仅只是送来珍藏的老酒以滋谢意,别的话却是一句也没提。倒是殷立话多,见他闲扯几句就走,于是开口询问:“不知道将军打算怎么处置魏国太和魏世子?”
司徒浪仁不答反问:“难道世子有什么好的建议?”
殷立目光一寒:“像这种忤逆犯上的,杀了最好。”
司徒浪仁摇摇头:“不行,公主出嫁,杀人不吉。”
殷立想借此契机除掉魏大熏,故又说道:“刚才将军审问她们母子,我和大中都瞅见了,魏国太的话一点都不可信,我认为这事没这么简单,将军若是把人杀了,这事或许就一了百了了。”
司徒浪仁说道:“世子说的没错,我也不太相信魏国太说的话,不过正因有此考量,我才要留下活口,以防有变。再说,魏室宗亲不是那么好惩杀的,别忘了,我们过几天就到魏境了,这节骨眼上,本将更要谨慎。”
这个道理再明朗不过,殷立没法反驳。
因为魏大熏被擒,他才选择现身出来。
他之所以现身出来,是想落井下石的。
现在看来,借刀杀人也不是那么好借的。
既然左右不了局势,索性啥话也不说了。
不过,他匿而现身,唆摆未遂,却彻底结束了船夫生涯。
此后,司徒浪仁待他如宾,安排他与宋大中住在一起,不限自由,早中晚有人服侍,吃喝与己相同。只不过,经此一事,司徒浪仁提高了警觉,下令官船日夜兼程,不再靠岸。如此航行两天,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驶入了魏境。
……
这日,船至永定郡,食粮刚好耗费殆尽。
司徒浪仁不愿惹人注意,择一僻处靠岸。
然后令人挑选十名精壮的汉子进城购粮。
可是卖粮食的人去了许久也不见返回,于是司徒浪仁又派人进城去催,哪知派出去的人,竟也一去不归了。两波人马都没回来,这不符合常理,司徒浪仁预感不妙,此郡距离魏都建康城只有两百里,莫非是魏国公使怪?
想到此节,索性粮也不卖了,即令开船。
同时,令士兵们戒备,看住两岸的动静。
然而船行不到五里,让一艘横在河道当中的大船拦住了去路。
那艘船也有士兵值岗,并且挂着幡旗,旗子上写着“魏”字。
司徒浪仁将船停在湖心,站在甲板上平目遥望,只见对面船上也有个男子正眺目看着他。两人隔水相望,稍作对视,对面船上的男子就问了:“敢问阁下可是司徒将军?”
司徒浪仁道:“不错,本将就是司徒浪仁。”
那男子笑道:“将军,魏冉在此鞠礼了。”
司徒浪仁听他自称魏冉,不由怔了一下。
魏冉即是魏国公,当今之世,谁不知晓。
事实上,他早料到船到魏境,必起波澜。
他一直猜想挑起事端的必是魏室的某位宗亲,只是没想到竟是魏国公亲自驾临。此刻对峙,司徒浪仁定定心神,提高嗓门朗声问话:“本将奉天子诏送长公主出嫁,不知魏国公为何拦我去路?”
魏冉说道:“将军此言谬矣,长公主出嫁,经由我境,本公理应迎驾,又怎敢设卡阻拦呢。还有,前天本公收到亲家来信,说内子和犬子搭乘送嫁官船回国了,所以本公此来也是为了迎接家眷,更是为了答谢将军的收容之恩,内子患有旧疾,一路上怕是给将军添了不少麻烦。对了,说了半天,内子和犬子为何不见啊?”
这话看似漂亮,实际暴露了魏冉的真实意图。
眼下的形势再明白不过了,司徒浪仁岂能不懂。
先前派去购粮的人一去不归,必是魏冉搞的鬼。
看来魏冉八成是知道了魏国太母子被擒一事了。
所以他才会劫掳购粮之人,以此作为警告。
简而言之,魏冉搞这么多花样,最后横船拦路,归根结底就是“放人”两个字,他要在不激怒司徒浪仁的同时,让司徒浪仁看清形势,乖乖的放人。
司徒浪仁轻哼两声:“魏国公真是有心。”
魏冉打了几声哈哈:“本公迎驾,岂能无心。先前听人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