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蔡昌义见不到华云龙,但见元清大师嘴唇蠕动不已,想要发问,却又不知大师讲些什么,一旦受了干扰,是否对华云龙有许不利,因之瞪着一双巨目,心头的焦急,当真是无以复加。半晌过后,元清大师的嘴唇停止蠕动,蔡昌义再也顾不了许多,顿时枪前一步,俯身问道:公公,您在讲些什么?华兄弟无恙么?
元清大师白眉一抬,睁眼含笑道:无恙。
蔡昌义浓眉一皱,道:您讲详细一点嘛,华兄弟究竟怎样啦?
元清大师道:这孩子的确是百年难见之材,咱们家的武功不虑失传了。他纵然是个方外之人,此刻竟似按捺不住心头的欢畅,讲起话来答非所问,可见他对留传武功之事索念极深。
蔡昌义不觉「唉」了一声,道:您老怎么啦?义儿在问华兄弟的境况啊。
元清大师一愕,道:哦,他不要紧,老衲已将咱们家「无极定衡心法」传授于他,让他再吊几天。
蔡昌义心头略宽,但仍不解的道:什么叫「无极定衡心法」?
元清大师道:所谓「无极定衡」者,便是气机无垠,抱元守一之意。可惜你资秉不符,不然的话,这一篇祖传的独门无上心法,便可传授你了。
蔡昌义得失之心不重,一心悬念华云龙的安危,对于独门心法是否传授于他毫不在意,只见他浓眉一皱,又问道:那何不干脆将人救走,为何要让他多吊几天?
元清大师道:咱们独创心法,迥异寻常,必须先使血气自然逆行,才能进入第二层门径,因之,修练本门心法,第一阶段,便是倒悬
蔡昌义道:这有何难?回去再将他倒悬起来,不一样么?
元清大师失笑道:若是这般容易,你也可以得传了。
蔡昌义微微一怔,道:这另有难处?
元清大师道:难在「自然」二字。
蔡昌义眉头一蹙,奇道:人若置身倒悬,那血气的逆行,如何自然啊?
元清大师道:置身倒悬,血气的逆行,并非自然,因之修练本门心法,必须生具慧,灵台空明的人才行。那孩子的资秉大异常人,被人倒转身子,吊在树上,一心只想如何减轻痛苦,别无杂念,晕迷之中,仍能领悟老衲所授的口诀,按那口诀行动,毫不勉强,这便叫做「自然」了。
蔡昌义恍然而悟,道:哦,所以您老让他多用几天,以免影响他的心理,破坏「自然」的现象,是这样么?
元清大师领首嘉许道:义儿不失聪明,那孩子纵然灵台空明,心志极为专一,倘若不变现状,使他能自生驾轻就熟之感,当此初窥门径之时,岂不对他更有益么?走吧!趁此机缘,老衲另外传你一点防身的武功。话声中站起身子,飘飘然领先行去。
蔡昌义疑念顿释,心头也放心了,听说另有传授,顿时怀大畅,高高兴兴的紧随身后,奔向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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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忽三日,这一日申末时分,梅素若由前院回来,小娟与小玫,随侍在她的身后,行至榆树之下,三个人同时驻足,同时抬头,同时朝华云龙望去。这似乎已成她们的习惯,三日来,这独院主婢四人,只要行经榆树之旁,总得伫立片刻,瞧一瞧华云龙的景况。
华云龙的景况并无多大的变化,仍旧倒挂金钩一般,吊在树梢,若说有了变化,那便是脸上的血气了。第一日晨间,他睑上憔悴不堪,脸色惨白,形若病入膏盲的人,但入夜便已渐见好转,而后时有进展,直到眼前为止,不但血气已趋正常,那气机也已平稳至极,他双目自然垂闭,形状宛如熟睡之人。这种变化,自然瞒不过梅素若主婢四人。
此刻,梅素若神情冷漠,朝华云龙瞧了一眼,蓦地重重一声冷哼,娇躯一转,登上了台阶。忽听小玫怯声道:小姐
梅素若微微一顿,道:什么事?
小玫惶然道:三三天了。
梅素若霍地转过身来,喝道:三天怎样?一她双目冷焰电,怒形于色,小玫吓得低下头去。
那小娟年纪较大,胆气较壮,接口说道:小姐讲过吊他三天,咱们是否放他下来?
梅素若冷冷一哼,道:你同情他?
小娟微微一怔,随即兔首道:不不是同情。
梅素若冷声喝道:提这事干么?
小娟暗忖道:明知故问嘛。心中在想,口中可不敢说,微微一顿,道:咱们讲话不能不算,婢子是在请示小姐
梅素若忽然峻声道:不放。身子一转,步入了厅内,神态恼怒已极。
她那突然恼怒的神态,三日来,几个小婢早已司空见惯,因之小娟并不惊讶,只是吐一吐舌,目光则向华云龙投去。忽然,她目光一楞,口中惊呼道:小姐,小姐
梅素若去而复转,捷如轻燕,峻声喝道:你作死么?
小娟始转一指,道:他他醒啦。
梅素若冷声喝道:醒了便醒了,值得大呼小叫么?话是这样讲,目光却已朝华云龙望去,但见华云龙神光焕发,笑脸盈盈,正自目光凝注,投在自己身上。她先是一怔,继之一阵羞恼涌上心头,不觉冷焰电,狠狠地瞪了华云龙一眼。
只见华云龙裂嘴一笑,道:梅姑娘,麻烦给我一杯水。
梅素若冷冷地道:不给。
华云龙抿一抿嘴,又道:在下饿了,姑娘准备酒饭了么?他身子倒悬,口鼻在上,眉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