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很奇怪。
十二年前,正是他将要离家出走的时候、那时孙驼子就已守候在那里,他实在猜不透孙驼子的用意。
孙驼子不但和李家素无来往,和龙啸云也全无关系,至于林诗音,她本是孤女,很小的时候就已来投靠李寻欢的父亲。
她本是个很内向的人,这一生几乎从未到别的地方去过,自然更不会和江湖中人有任何来往了。
若说孙驼子是受了别人的托付,那人是谁呢?
他要孙驼子守护的是刊么呢?
假如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自然就是孙老先生。
孙老先生并不是个深沉的人,李寻欢希望他能说出这秘密。
但他却失望了。
孙老先生又开始抽烟,用烟嘴塞住了自己的嘴。
孙小红膘了她爷爷一眼,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李寻欢瞧着她,等她说下去。
孙小红道:龙小云在上官金虹面前砍断了自己的手,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李寻欢点了点头,叹道:他本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做的事也特别。
孙小红道:他能做出这种事,我倒并不觉得奇怪。
李寻欢道:哦?
孙小红道:他明知当时上官金虹已动了杀机,所以就先发制人,让上官金虹无所可说,这么样一来,非但性命能够保全,而上还令人党得他很有胆识很有孝心,因此更看重他。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他这么做,的确很聪明一也够狠了,但他本就是个又聪明,又狠毒的孩子,所以我并不觉得奇怪。
李寻欢道:那么,你奇怪他的什么?
孙小红道:他武功已被你废了,体力本该比普通人还衰弱,是不是?
李寻欢叹道: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孙小红道:人的骨头很硬,纵然是很有腕力的人,也难一刀就将自己的手砍断,除非他用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李寻欢道:不是宝剑?
孙小红道:绝不是!
李寻欢道:但龙小云随手一挥,就将自己的手削了下来。
孙小红道: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用什么力。
李寻欢沉吟着,道:你的确比我细心,听你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了。
孙小红道:还有,普通人的手若被砍断,一定不能再支持,立刻就要晕过去。
李寻欢道:不错,纵然是壮汉,也万万支持不住,除非他有深厚的武功底子。
孙小红道:但龙小云却只不过是个武功已被费,体力很衰弱的孩子,他为什么偏偏能支持得住?
李寻欢不说话了,目光闪动着,仿佛已猜出了什么。
孙小红道:他非但能支持得住,而且还能侃侃而谈,还能将自己的断手捡起来,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怎么能办得到?
李寻欢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他武功已恢复?他平时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孙小红道:我不知道。
李寻欢道:我废他武功的时候,用的手法很重,按理说他武功绝无恢复的可能,除非
他盯着孙小红,缓缓道:除非那传说并不假,兴云庄里的确藏有那本稀世的武功秘笈,无意中被龙小云得到。
孙小红道:我不知道。
李寻欢喃喃道:孙二侠在那里守护了十几年,难道为的也是这本武功秘笈么?
孙小红道:我不知道。
孙老先生忽然笑了,道:你既然想告诉他,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呢?
孙小红垂着头,用眼角偷偷瞟着他,道:我怕挨骂。
孙老先生大笑,道:你若想女人替你保守秘密,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永远莫要跟她提起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能提。
孙小红嘟着嘴,道:我又没有说出去
孙老先生笑道:你用的法子更高明,你自己不说,却要我替你说。
孙小红抿嘴道:就算我说了,我也只跟他说,他他又不是别人。
他又不是别人?
这句话李寻欢听在耳里,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自己又已欠下了一笔债,这辈子只怕也休想还得了。
一个女人若不再将你当做别人,那就表示她已跟定了你,你就算像马一样长了四条腿,也休想再能跑得了。
孙老先生的笑声突然顿住,一字字道:兴云庄里的确藏着本武功秘笈,那并不是谣言。
李寻欢动容道:是谁的武功秘笈?我怎会一点也不知道?
孙老先生将烟斗重新燃着,望着袅娜四散的烟雾,缓缓道:你可听说过王怜花这个人么?
李寻欢道:这名字天下皆知,我当然不会没听说过。
孙老先生道:王怜花本是沈浪沈大使的死敌,后来却变成沈大侠的好朋友,因为他这人本在正邪之间,虽然邪,却并不太恶毒,做事虽任性,但有时却也很讲义气,很有骨气之所以,他虽然害过沈大侠很多次,沈大使还是原谅了他。
沈浪和王怜花之间,当然也有段很曲折的故事,这故事我曾经在武林外史这本书里很仔细的叙述过。
李寻欢道:听说王怜花已与沈大侠伉俪结伴归隐,远游海外,那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孙老先生道:不错,他后来的确被沈大侠所感化。
他长叹了一声,接着道:要杀一个人很容易,要感化一个人却困难得多,沈大使的确是人杰,你若早生几年,一定也是他的好朋友。
李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