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放下窗子,摇了摇头。
林仙儿道:你不想去听?
阿飞道:不想。
林仙儿道:我倒想去听听,何况,我们总是要吃饭的。
阿飞笑了笑,道:看来这伙计拉生意的法子倒真用对了。
林仙儿掀开棉被,想坐起来,突又嘤咛一声,缩了回去,红着脸道:你还不快把衣服拿给我。
阿飞的脸也红了,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饭厅里已快坐满了,江湖中的事永远充满了刺激,无论谁都想听听的,每个人心里多少总有些积郁。
听着这些江湖豪侠,武林奇侠的故事,不知不觉就会将自己和故事的人物溶为一体,心头的积郁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发泄了。
靠窗的桌子上,坐着个穿着蓝布长衫的老者,正闭着眼睛在那里抽旱烟。
他身旁边有个很年轻的大姑娘,梳着两条大辫子,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眼波一转,就仿佛可以勾去男人的魂魄。
阿飞和林仙儿一走进来,每个人的眼睛都发了直,这位辫子姑娘的大眼睛正不停的在他们身上转。
林个儿也盯着这大姑娘,忽然抿嘴一笑,悄悄道:你看她那双眼睛,我倒真得小心点,莫让她把你勾了去。
他们刚要了几样菜和两张饼,那老人就咳嗽了几声,道:红儿,时候到了么?
辫子姑娘道:是时候了。
老人这才张开眼来,他的人虽然又老又干,但一双眼睛却很年轻,目光一转,每个人都觉得他眼睛正在瞪着自己。
那老人吹着碗里的茶叶,喝了几口茶,忽然道:梅花盗无恶不作,探花郎仗义疏财。
他目光又一扫,道:各位可知道我说的这两人是谁么?
辫子姑娘道:这两人是谁呀?好像没有听说过。
孙老先生笑了笑道:那你就真是孤陋闻了,提起这两人,当真是大大有名,梅花盗数十年,只出现过两次,但两河绿林道中,千千百百条好汉所做的案子,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多。
辫子姑娘,憨笑道:好厉害──但那位探花郎又是谁呢?
孙老先生道:此人乃是位世家公子,历代缨鼎,可说是显赫已极,三代中就中过七次进士,只可惜没中过状元,到了李探花这一代,膝下两位少爷更是天资绝顶,才气纵横,他老人家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两位公子身上,只望他们能中个状元,来弥补自己的缺陷──
辫子姑娘笑道:探花就已经不错了,为何一定要中状元呢?
孙老先生道:谁知大李一考,又是个探花,人都闷闷不欢,只望小李公子能争气,谁知命不由人,一考之下又是个探花。老探花失望之下,没过两年就去世了,接着,大李探花也得了不治之症,这位小李探花心灰意冷,索性辞去了官职,在家里疏财结客,他的慷慨与豪爽,就算孟尝复生信陵再世,只怕也比不上他。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又喝了几口茶。
阿飞早听得兴奋已极,有人在夸赞李寻欢,他听了真比夸奖自己还要高兴。只听老者接着道:这位探花郎不但才高八斗,而且还是文武全才,幼年就经异人传授他一身惊世骇俗的绝顶功夫。
辫子姑娘道:爷爷今天要说的,就是他们两人的故事么?
老者道:不错。
辫子姑娘笑道:那一定好听极了,只不过──只不过堂堂的探花郎,又怎会和声名狼籍的梅花盗牵涉到一齐了呢?
老者道:这其中自有道理。
辫子姑娘道:什么道理?
孙老先生道:只因梅花盗就是探花郎,探花郎就是梅花盗。
阿飞只觉一阵怒气上涌,忍不住就要发作,辫子姑娘却已摇头道:这位探花既不散尽万金家财,想必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又怎会忽然变成了打家劫舍、贪财好色的梅花盗?我不信。
孙老先生道: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所以特地去打听了很久。
辫子姑娘道:你老人家想必一定打听出来了。
孙老先生道:自然打听出来了,这其中的详情,实在是曲折复杂,诡计离奇,而且紧张刺激,精采绝伦──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又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辫子姑娘似乎很着急,连连道:你老人家怎么不说了?
孙老先生抽了口旱烟,又将烟慢慢的往鼻孔里喷出来。
辫子姑娘着嘴,道:刚说到好听的地方,就不说了,岂非是吊人的胃口。
她忽然一拍巴掌,笑道:我明白了,你老人家原来是想喝酒。
这下子不但她明白,别人也都明白了,纷纷笑着掏腰包,摸银子,那店伙早拿着个盘子在旁边等着收钱了。
孙老先生这才打了哈欠,接着说下去道:事情开始,是发生在兴云庄。
辫子姑娘道:兴云庄?那莫非是龙四爷住的地方么?那可是个好地方。
孙老先生道:不错,但这好地方却本是李寻欢送给他的,顺因这两人乃是生死八之交,而且龙夫人还是李探花的姑表的之亲──-
这祖孙两一搭一档,居然将前些天在兴云庄发生的事情说得八九不离十,说到李寻欢如何误伤龙小云,如何中伏被擒,大家都不禁扼腕叹息,说到林仙儿如何中夜被劫,少年阿飞的剑如何快,如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