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急于出去和王语嫣相聚,公主见与不见,毫不要紧,当即上前,黑暗中仍是深深一揖,说道:在下大理段誉,谨向公主殿下致意问安。在下僻居南疆,今日得得上国观光,多蒙厚待,实感励情。
那宫女道:原来是大理国镇南王世子,王子不须多谨,劳步远来,实深简慢,蜗居之地,不足以接贵客,还请多多担代。段誉道:姊姊你太客气了,公主今日若无闲暇,改日赐见,那也无妨。
那宫女道:王子既然到此,也请回答三问。第一问,王子一生之中,在何处最是快乐逍遥?段誉脱口而出:在一口枯井的烂泥之中。众人忍不住失笑。除了慕容复一人之外,谁也不知他为什么在枯井的烂泥之中最是快活逍遥。有人低声讥讽:难道是只乌龟,在烂泥中最快活?
那宫女抿嘴低笑,又问:王子生平最爱之人,叫什么名字?
段誉正要回答,突然觉得左边衣袖,右边衣襟,同时有人拉扯。巴天石在他左耳畔低声道:说是镇南王。朱丹臣在他右耳中低声道:说是镇南王妃。两人听到段誉回答第一个问题大为失礼,只怕他第二答也如此贻笑于人。此来是向公主求婚,如果他说生平最爱之人是王语嫣或是木婉清,又或是另外一位姑娘,公主岂有答允下嫁之理?一个说道:该当最爱父亲,忠君孝父,那是朝中三公的想法。一个说道:须说最爱母亲,孺慕慈母,那是文字之士的念头。
段誉听那宫女问到自己最爱之人的姓名,本来冲口而出,便欲说王语嫣的名字,但巴朱二人这么一提,段誉登时想起,自己是大理国镇南王世子,来到西夏,一言一动实系本国观瞻,自己丢脸不要紧,却不能失了大理国的体面,便道:我最爱的自然是爹爹、妈妈。他口中一说到爹爹、妈妈四字,胸中自然而然的起了爱慕父母之意,觉得对父母之爱和王语嫣之爱并不相同,难分孰深孰浅,说自己在这世上最爱父母,可也决不是虚话。
那宫女又问:令尊、令堂的相貌如何?是否与王子颇为相似?段誉道:我爹爹四方脸蛋、浓眉大眼,形貌甚是威武。其实他的性子倒很和善说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凛:原来我相人只像我娘,不像爹爹。这一爷我以前倒没想到过。那宫女听他说了一半,不再说下去,心想他母亲是王妃之尊,他自不愿当众述说母亲的相貌,便道:多谢王子,请王子这边休息。
宗赞听那宫女对段誉言刮间十分客气,相待甚是亲厚、心中醋意登生,暗想:你是王子,我也是王子。吐蕃国比你大理强大得多。莫非是你一张小白脸占了便宜么?当下不再等待,踏步上前,说到:吐蕃国王子宗赞,请公主会面。
那宫女道:王子光降,敝国上下齐感荣宠。敝国公主也有三事相询。
宗赞甚是爽快,笑道:公主那三个问题,我早听见了,也不用你一个个的来问,我一并回答了罢。我一生之中,最快乐逍遥的地方,乃是日后做了驸马,与公主结为夫妻的洞房之中。我平生最爱的人儿,乃是银川公主,她自然姓李,闺名我此刻当然不知,将来成为夫妻,她定会说与我知晓。至于公主的相貌,当然像神仙一般,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哈哈,你说我答得对不对?
众人之中,倒有一大半和宗赞王子存着同样心思,要如此回答三个问题,听得他说了出来,不由得都暗暗懊悔:我该当抢先一步如此回答才是,现下若再这般说法,倒似学他的样一般。
萧峰听那宫女一个个的问来,众人对答时有的竭力诌谀,讨好公主,有的则自高身价,大吹大擂越听越觉无聊,若不是要将此事看一个水落石出,早就先行离去了。
正纳闷间,忽听得慕容复的声音说道:在下姑苏燕子坞慕容复,久仰公主芳名,特来拜会。
那宫女道:原来是以彼之道,还施彼向的姑苏慕容公子,婢子虽在深宫之中,亦闻公子大名。慕容复心中一喜道:这宫女知道我的名字,当然公主也知道了,说不定她们曾谈起过我。当下说道:不敢,贱名有辱清听。那宫女又道:我们西夏虽然僻处边锤,却也多闻北乔峰、南慕容的英名。听说北萧峰乔大侠已改姓萧,在大辽位居高官,不知此事是否属实?慕容复道:正是!他早见到萧峰同赴青凤阁来,却不加点破。
那宫女问:公子与萧大侠齐名,想必和他相熟。不知这位萧大侠人品如何?武功与公子相比,却是谁高谁下?
慕容复一听之下,登时面红耳赤。他与萧峰在少林寺前相斗,给萧峰一把抓起,重重摔在地下,武功大为不如,乃是人所共见,在众人之前若加否认,不免为天下豪杰所笑。但要他直认不如萧峰,却又不愿,忍不柱怫然:姑娘所询,可是公主要问的三个问题么?
那宫女忙:不是。公子莫怪。婢子这几年听人说起萧大侠的英名,仰慕已久,不禁多问了几句。
慕容复道:萧君此刻便在姑娘身畔,姑娘有兴,不妨自行问他便是。此言一出,厅中登时一阵大哗。萧峰威名远播,武林人士听了无不震动。
那宫女显是心中激动,说话之声音也颤了,说道:原来萧大侠居然也降尊屈贵,来到敝邦,我们事先未曾知情,简慢之极,萧大侠当真要宽洪大量。原宥则个。
萧峰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慕容复听那宫女的语气,对萧峰的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