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我家小区楼下的前门。
已经从后门处开来凯越的我默然地等在那儿。一刻钟前,母亲离开家,我在阳台上看着她的身影出现在公寓楼门前,而没有驱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便判定她今晚不会驾车出门。遂也离家,跑至小区后门,开车到前门等候。
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刚等了四五分钟。盘发插簪,着黑色亮面短袖小西装,内衬长款雪纺衫,下搭亚麻色工装裤和凉鞋,手挎女包的母亲风姿绰约的来到小区前门。只见其伸出莲藕般的手臂,拦下一辆恰好经过的出租车,然后动作轻巧的坐进去,姿态盈盈飘逸,很是柔美。
出租车启动行驶了大概三四十米后,我才驱车跟上。在路上,我没有采用死死追在车子屁股后面的方法。而是尽量与其保持着六至七个车位的距离。因为这辆凯越已经在今早跟过母亲一次,我无法确定她有无注意到这车。可万一她留意过,我如此跟踪的话势必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谨慎收到了奇效。就见出租车在行驶了一刻钟后,来到了市中心的人民广场。母亲下车,接着她又换乘另一辆出租。往回行驶,经过我家小区也没有停留,一直到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开到市区东南的兴胜路与和家大道交叉口,她才下车。
原本以为她要进入次交叉口处一家商务宾馆的我非常惊讶地看见她等待了数分钟后,竟第三次叫车。这次出租车开动后左转,进入了和家大道,直接朝市区的南部驶去。
见此,我愈加的小心起来,车距随之拉得更远。因为我明白,她这样来回频繁换车,绝对不是去和卫宝峰偷情的,那还用不着如此。
「应该是见项莆清吧!可——」正当我这么猜测的时候,在我侧前方不远处行驶的两辆轿车突然发生了碰撞,其中一辆打横挡在车道上,随即道路被堵住了。这样立马就让我以及后面的车子都停在了他们后面。而母亲所坐的出租车,也已经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靠!」紧急刹车后的我猛拍了把方向盘,郁闷之气颇难化解。坐在车里好一会儿才把情绪平静下来。
此时交警已经赶来,处理事故现场。我在他们的指挥下顺利地离开了现场,转道向家驶去。
回去的路途上,我一直在思索。母亲这么犹如间谍一样的鬼祟怪异行为,所为如何?有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这样?如果是去见项莆清,那他和母亲俩人有什么话昨天在太一会所都应该说完了啊?
一回到家所在的小区时已是夜里九点左右。途中我又谢绝了几位高中同学一起去ktv唱歌的邀请。把车停好后便缓缓地朝家行去。
到达公寓楼下面的楼道大厅之时,我瞧见靠左侧的待客沙发上,坐着一对正低头私语的男女。女的大约二十七八岁,个子高挑,身材曼妙,鹅蛋脸,容貌姣好,头发烫了小波浪,衣着打扮都很时尚,男的则是三十出头,瘦高个子,脸部线条的棱角比较分明,带着副眼镜,看上去比较坚毅,也略有几分书卷气的模样。
「这事儿啊,你就听我的吧!向赵主任低低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说那对男女中的女人声音压的很低,但在空旷的大厅回音作用下,我还是听见了只鳞片爪。
同一时刻,他们也中止了话语,抬头打量着我。
虽然他们的口中提到了「赵主任」这三个字眼,可我还是没有对他们贸然相问。目光扫过他们后,径直上楼回到了家中。
冲完凉,我站在客厅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考虑了几分钟。然后移步,来到了母亲与卫佐民的主卧房。
几分钟后,我在母亲的床头柜里找到了我想寻找的东西。那是三本书,前两本正是数小时前她所和我说其在阅读的《曾国藩家书》和《清史稿》。可第三本,却不是她所讲的《左宗棠家书》,而是本《春秋左传》。
拿起这三本书,我大致地翻看了一下后。发现前两本母亲基本上还没看过,这从书页以及封面依然崭新这点上来断定。
不过那本《春秋左传》就和上两本完全不同了。其不仅翻阅了大半,还在某些段落文字上划着横线。特别是第一篇关于「郑伯克段于鄢」中的记载,更是全文都被划上了线。特别是其中一段「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这句话,被其圈注外,还在之后标上了一个问号。
一头雾水的我左看右看,终不得要领。遂将书本原样放回床头柜,接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开电脑查阅。
网络上关于「郑伯克段于鄢」这个记载的评论很多,很杂。我看了几个,依然是没有任何头绪。随后我就暂时抛却了继续探究的念头,准备再度查看卫宝峰在chéng_rén_lùn_tán发的贴子。
就在这时,外面客厅的固定电话响起了铃声。于是,我出去将其接起,并问道:「您好,找谁?」
「您好,请问是卫政委吗?」听筒那头传来一阵女人悦耳的讲话声。不过她似乎把我当成了卫佐民。
「不是,我是他们的小孩。」
「哦!不好意思。」女人随即道歉,并很快地问我「那请问赵主任在家吗?」
「不在。」我言简意赅的给出了答复。
「哦,那真是打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人的语气极其客气,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我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