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立刻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小个子男人。那个人大口大口的喘气,看样子是飞快地跑过来的。
“四爷,”弯下腰,小个子低声说,“货已经全部转走了。”
“只是转走了是不行的,”抬起眼帘,乔四爷淡淡地说,“明天中午,重庆方面就会派人过
来,直到他们把东西安全运出了南京,这件事情,才能算办完。”
“小的明白。小的已经让人守在地窖里面,那地方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小的的探子,绝对不会让日本人都任何的机会。”
“你办事一向稳重。”看着男人,乔四爷把手里的杯子抵到他的面前,“拿着。”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反映过来,激动地从乔四爷手里接过杯子,“四爷深情,小的明白!”
“不是我的情,”乔四爷收回手,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是乔家的情。”
“……是!小的记住了!”
“好。你尽快离开吧,不要耽搁了。”
“是。四爷保重。”那个男人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茶水,躬身行了一个礼,就出去了。
“四爷,”站在旁边,管家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既然这里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妥当了,南京又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您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安全。”想到今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男人,管家心里就不由地不安起来。
“哼,”冷冷一笑,乔四爷平静地看着被关上的门板,“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不能立刻。不仅仅是这批救命的军火,更重要的——南京,国军,乔家。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能离开。你——明白?”
默然。
听了乔四爷的话,管家沉默了许久,跪下。
他的腰杆挺的笔直,声音坚定如山上的岩石:“属下明白。四爷,只要您还用的着属下,那么属下的心——也永远和四爷一样。”
第二天。
管家才起床,监督了乔四爷的早餐,打算上楼去叫四爷起床,就像是有预见一样,门口跑进来一个仆人,“管家先生,有拜帖。”
那个人双手拿着一个信封,整个人都有点哆嗦。看管家拿过了信封,仆人怯懦地咬着唇,好半晌才又说,“先、先……生,那是,日、日本人……”
“日本人怎么了?”不动声色地抬眼,管家看着仆人,“记住,你现在是在乔家,不管是谁在外面,你是乔家的人。”
他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一下子就平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是啊,不管外面如何,四爷,乔四爷、都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因为我们都是——乔家的人。
看到那些人又开始工作,管家也拿着信封,走上楼梯。他站在乔四爷的卧室门口,突然心中很不忍心,不忍心去敲这扇门。
——从去年入冬开始,四爷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日本人侵占南京以后,为了维护乔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为了乔家的尊严,为了他身后交错纵横的军火关系和那些战场上的医用药品、器械,乔四爷步步维艰。
这些天,每走一步路,每出一扇门,每说一句话,都是他思量再三,再三考虑之后的结果。
但是管家更明白,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没有乔四爷。
深深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此时甚至不能在脸上眼睛里表现出这种感情,因为,他的身后,是乔家几百双的眼睛,他们正在用希翼的眼神密切地注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对他们而言,都将是极大的鼓励和安慰。
习惯性地挺直着背脊,管家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果然是没有应声的。
他勾起唇角,保持着依旧的三十五度上翘弧度,打开了乔四爷的房门。
厚重的羊毛地毯吸收了脚步的声音,管家轻轻地走到床前,厚重的帘幕里,那个纤细美丽的人影正安眠着。“四爷,四爷醒醒……四爷?”
“……嗯。”
抬起手遮住眼睛,乔四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什么事?”
“您该起床了。”管家说着,扶起乔四爷的身体,给他穿戴好一旁已经熨烫好的衣服。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眯着眼睛,乔四爷站起身,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温莎结,淡淡地说。
“是的,”微笑着,管家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出卧室。“这样好的天气,真是适合出门去散散心。”
“呵,”前面的人轻笑,“管家,这还是冬天,不把在冬天要做的事情做完,春天是不会来的。”他说着话,手掌伸出,平摊开来。
从怀里套出那个信封,管家双手交到乔四爷的手里。
“替我备车。”
“四爷,您不吃了早饭在去么?”
“不用了,我不太喜欢有其他的人到我的屋子里来,还是我去见他,比较省心。这里,务必要清清静静的——”转过头来,乔四爷幽深的眼睛看向管家,“你明白吗?”
“愿您一路平安。”微笑着,管家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膛上,恭敬地跪下行礼。
汽车一路开过街道,最后停在了南京国/民/政府办事厅后面的一条街上——这里原本是南京国/党/军/常任理事会会长的住所,如今,便是日本人的了。
虽然也是别墅,但这地方说不上是最好最舒适的,野田本一郎一来,就要求搬到这里来住,单单就这一条——就足以看出这个人不是一个好解决的角色。
坐在车里,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