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
“我是来带走月影的。”他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方才休憩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等了那傻女人这么多年,不想再等了。得赶快娶走,免得再跟别人抢来抢去。”
他的语气是戏谑的。慕容苏却听出一丝异样来,倏然抬起头,迎上了颜啸云眼中的一线冷光,那光芒,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还要多谢你。还她自由。”
半晌,慕容苏地声音有些低涩,却依旧淡淡微笑:“不客气。”
颜啸云挑了挑眉,继续道:“慕容苏,我今天不杀你,并不表示就放过了你。等我找斑雎莲报了弑父之仇以后,自然会来找你算账。”
慕容苏抿了抿唇,眼中亦有一丝冷冷自矜:“本王等着你。”
又是一刻沉默,颜啸云突然道:“慕容苏,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最大的心愿……”他似乎有些茫然。但毕竟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道,“正在找。”
颜啸云一愣:“那么,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呢?”
他又低头想了起来,秀丽地眉峰却越锁越紧,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是因为想不到而回答不出。还是因为想到了却说不出来。总之过了很久,都没有说一个字。
颜啸云也不再问了,一扬头将石桌上的残酒一饮而尽,低低的哼了一声道:“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说罢拎起桌上的包袱正要离开,却被慕容苏唤住了。
“颜少主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
“颜少主可是去樊城?”
“不然还能去哪里?”
“颜少主,本王也有事要问你。”慕容苏脸上始终温柔浅淡的笑意突然收了起来,冷声道,“月影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如果她背叛了你。如果要你为了她死。也一样不放弃吗?”
颜啸云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良久。出一阵不羁的笑意,竟然头也不回的就此离去,只留下一句疏狂笑语:“和你这种做什么事都要求回报的人解释,说了也是白说。”
司徒星一向量浅,再加上美人在旁,丝竹旖旎,更是喝得不知今夕何夕,等他想到信王殿下还在吹风,赶忙出来寻找地时候,早已是夜幕低垂,星子满天。
他急忙踉踉跄跄地赶回府,却依旧找不到慕容苏。但是他却心有灵犀的没有声张,独自在府里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现马厩里少了一匹最好的乌驹,慕容苏常住的书房却门窗紧闭,灯火全无。
他靠着门缓缓的坐下来,望着乌沉沉地天,突然就想起了方才舒小伦唱的一支词儿: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注一)
他想着想着,就摸着鼻子傻傻的笑起来。他想,也许真的应该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了。
前方战事步步惊心,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的来呢……
注一:徐再思的《双调?蟾宫曲》春情,很有名的词了,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这一阕大概可以勉强凑成吧。如果亲们有更好地主意,欢迎告知
第六十三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一)
月影倏然被一阵沉闷的战鼓声惊醒。
睁眼望去,周围依旧是一片混沌不明的灰。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城楼,蒙尘的盔甲和兵刃,就连士兵的脸,也因为硝烟和疲惫而变得晦暗。
其实她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自从白朔大王子斑雎弼到达樊城,率领大军“援助”如意候攻城那天起,她就几乎没有合眼。三天……也许更久,大多数时间里她都保持着警醒,只有在冲锋的间隙,偶尔可以和衣靠在厚重冰凉的城墙上小寐片刻。
白朔兵多粮足,斑雎弼手下的千人队轮番上阵,车轮战术已让整个樊城守军疲于奔命。
月影再也顾不上洗澡,数天前,那些曾经一起把酒高歌酩酊大醉的人,有一半已经变成了再也不能开口的尸体。周围不断的有人哀嚎,也不断有人死去。到处是疲惫的士兵,紧紧抱着自己的刀,迎接着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
会留在樊城的,都是些不怕死的血性汉子。但有的时候,等待的绝望比死还要让人崩溃。
战鼓声又响了,一声紧似一声。月影揉了揉眼,挺直了背脊。龚大海已经跑上了城楼,一张黑脸上全是汗水,喘着气道:“他***,那帮兔崽子又来了。”
月影皱了皱眉,从城堞里探出头朝外望去,不远处马蹄卷起的尘沙遮天蔽日,看不分明。她问道:“这次从哪个方向来?谁领兵?”
“东西二门,各有两个千人队。领兵的是前天那个大胡子句彭和骑大花马地阿图瑟。”
“是他们?”月影沉吟道。“句彭此人鲁莽,又急功近利,这三天内已出战不下五次,体力难免差些,这个人比较容易对付。至于阿图瑟,他是如意侯的手下,功夫十分了得,而且只与我们交手过一次,不知他的底细……”
她拿起身边的水袋喝了一口。问道:“龚大哥,我们还有多少兄弟。”
“三百六十七个。”
“只剩这么多了?”这个数字显然出乎月影地意料之外。“凌晨时明明还有四百!”
龚大海为难地抓了抓乱:“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