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沉默的宫斗
牛福注意到晋王心里骂道:“狐崽子!”
原来他把兄弟之母段妃视作是狐狸了,其母既是狐狸,其子自然便是狐崽。
这让牛福想起骆宾王讨伐武则天的一段檄文: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古来多少女人,就是被称作是狐媚惑主哪!
可是这段妃,确也不太像是惑主的妖妃呢。安庆绪心头如此,主要是因为母亲被贬冷宫,而段妃又受宠如是,其中宠辱之不同待遇,自然是让庆绪难以接受。
可是庆绪就不想想,母亲得罪了父皇,自己的日子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赐死都有可能,将来太子的位子也不可能是自己的,所以自己眼下还算好过,这就是父皇的仁慈了。
自己理应谦恭勤勉,侍奉父皇,夹着尾巴做人,岂敢冶游贪乐。
可是可是,这安庆绪却瞒着父皇,私藏美人杨玉玲,张狂到如此地步,就不怕父皇一怒而重重治罪么?
可惜的是庆绪不会这么想。
不过要是安禄山年轻的时候也不会这么想。
所以准确地说,安禄山而今对儿子安庆绪的态度和做法,那是迁就,是忍让,而绝对不是仁慈!
这父子俩确实是太像了。他俩都是跟仁慈无缘的人。
牛福再看那个才九岁的安庆恩,倒也一脸聪慧机灵之相,只是未免有些胆怯的样子,而且少了这个年龄的孩子的顽皮劲儿。
联想到这孩子将来的命运,真是命悬一线、危机四伏,不禁想起了“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的宋顺帝刘准。
这娘俩还有救吗?当历史敲响大燕安氏皇权的丧钟,他俩还有救吗?
牛福的思路游走到此处,不由得就叹了口气出来,这让众人都惊呆了。
这样团聚欢喜的场合,你一位皇帝身边的护卫,怎么能够轻易就叹气呢?
安禄山当下闻之色变,厉声道:
“牛护卫,何事叹气?”
牛福马上感觉不妙,慌忙跪了下去。
“坊噬希末将双亲久已不在人世,今见皇上家宴,诸亲欢聚一堂,不由得分神念及父母,以致感叹失声,还望皇上恕罪!?br />
牛福忙于应付,也只能这么编。
“御前护卫,岂能随意分神?若如此,又岂能护卫圣驾于万一?”未等安禄山发话,晋王却先出语责道。
这时段妃马上对安禄山说道:“皇上,人伦亲情,人所共有。牛护卫一片孝心,甚是难得,皇上向来仁爱,不如就恕了他叹息之罪?”
这段妃,在关键时刻,送给安禄山一顶高帽戴戴,他却还真的就受用起来。
他微笑着,目视容妃,见她脸上神情多变,突然道:
“不知晋王妃以为如何?”
他这也算是投石问路,想探探她对自己的感觉。
容妃机敏,早知其意,亦含笑回话:
“儿臣以为母妃所言极是,父皇向来仁爱,恕了牛护卫的罪,满朝文武,则会更加效忠,父皇圣恩也必将远播。”
“嗯,好好好!晋王妃果然兰心蕙质,说得太好了!大慰我心,大慰我心哪!哈哈哈!”
安禄山高兴之余,一抬手道,“起来吧,牛护卫!你也真是个人物,真有面子,皇妃和晋王妃都为你求情哪!”
牛福道:“谢皇上!谢娘娘,谢晋王妃!”
“好了,你还是就其位司其职吧,不要再大意了!”安禄山道。
“皇上放心,卑职明白!”牛福道。
听安禄山反复强调自己恪守尽职,于是牛福又改自谦称卑职。
这么说着,浓重的空气终于释放开去。这时又报说孙大帅到。不久,孙孝哲的那张就连须髯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可憎的脸,就再次出现在牛福的面前。
不过他很快就谦恭起来,跪拜了大燕皇帝,还有他心中颇为忌恨的段妃娘娘。
由于牛福站在皇上的身后,所以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孙孝哲跪拜的样子,总觉得他已经折去了不少威风,也就不免低看了他。
随即龚皇后也来了,皇后落在这么后面,是因为先前请她来,却推说身体不适。
后来段妃说要亲自接她来,倒是安禄山不依,又派了人去请。特别强调了她是一国之母,不能不来,而且晋王和王妃都已经到殿上随侍守候。
所以她这才姗姗来迟。
安禄山今天心情好,可能是刚才段妃和容妃给他戴了高帽子,这会儿心里头还喜孜孜的。当然,他收了牛福做自己的护卫,也让他颇感到得意。所以他就主动跟龚皇后说着话。
皇后见情况有些好转,自然也就顺着过来,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儿子晋王打算呀。
所以她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老跟那sāo_huò吃干醋,不值啊!她算什么东西呀!
她的情绪刚刚好一点,可是看到了孙孝哲,她的脸色马上又变了。
“今天不是说是家宴吗?孙孝哲怎么也来?他算是老几,也来凑这热闹?荡的母亲没被打入冷宫,他也没有资格赴此家宴哪!”她想,却没有发作。
她曾经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妇,没有少在人前蓬头垢面,也没有少操心于每日家里的柴米油盐,一朝升级为一国之母,那是何等的尊荣。实在是贵贱有别呀,生活的酸甜苦辣都尝过,自然知道甘苦不同。
是啊,眼下情况刚有好转,她又岂能执愚念再作茧自缚。
所以,孙孝哲要如何,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