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想起来在仙客来饭店喝酒时头晕的细节。
“为何会如此呢?呀呀呀,难道说是自己突然陷入了人家的陷阱,着了人家的道了?”
他琢磨着,往口袋里掏手机,却不料手机早已不翼而飞。
呀呀呸!恶贼呀恶贼!
咬咬牙没有发作,他偷偷地观察了车里车外,他虽说年龄不大人又直爽,可也称得上粗中有细。当年莽张飞都可做到粗中有细,更何况是他牛福!
他更应当临危不惧!
车外的景色只剩下一片单调的黑色,面包车在国道上奔驰。
第2章 黑砖厂
车里头连自己共五人,司机和坐副驾座的男人都是大块头,车厢里的另外两人,一个相当强壮,太阳穴鼓起,很像武侠小说里头写的武功一流的高手。另一人则蓬头垢面,虽说也壮实,但精神萎靡,像个流浪汉。
他突然发现那个太阳穴鼓起的男子,目光如电,疾射而至。
他感到一种不寒而栗,这人不怀好意呢。虽说自己是坐在最后倒数第二排,醒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可是这人应该是发现了。
他反复琢磨,最有可能的就是被人抓去当黑工,或者就是被拿到人肉市场拍卖。当然还有更可怕的,那就是人体器官走私,自己将不明不白成为活体捐献者。
他想到了逃逸。
他觉得自己力气大,在老家的时候,曾经搬得动一个大石臼。后来还帮司机推吨车上坡。就有人赞他是天生神力的奇人。所以一人对付三人没问题。
可是让他有所顾忌的是,太阳穴鼓起的男子恐怕是强手,自己跑步的速度也不是最快,所以最好还是从水里逃。
他水性也了不得,他的老家门前就是一条河,做少儿的时候,他有事没事就跳进河里耍,不知不觉练就好水性。他为此甚是自恃,喜欢跟水浒好汉作比,以为即便胜不过浪里白条张顺,也一定不会输于阮氏兄弟。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在迷茫中看到了一条河,他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觉得时机到了,“喂,停一下,我要下车!”他喊道。
“啥事下车?很快就到了!喊什么喊?”太阳穴鼓起的男子幽幽地说。
“我要方便,憋不住了!”
“憋不住也得憋!”男子恶声道。
“他奶奶的,凭什么也得憋?再不停车,我就拉车上了!”
他这一硬顶还真有效果,车停了下来,太阳穴鼓起的男子先下车,然后替他拉开车门。
“快点!”恶狠狠地说。
“快个屁!老子这一回呀,就是古书里写的那样,‘鲤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不再来’!”他心里暗暗得意,然后往公路边走去。
“别动,就原地拉!”那人喝道。
牛福仿佛耳聋了,还是往前走,而且是走得越快了,终于飞跑起来。
但是他三十米都没跑到,只觉眼前黑云遮蔽,然后就看到那男子拦断在自己面前。他知道无望了。
这人果然厉害!现在靠不到河边去,如果贸然跟此人过招,自己武功平平,虽说力大,又有何用,人家四两尚且能拨千斤,又有何胜算?不如暂时忍着,待机而动吧!
他终究是当年的学习尖子,头脑还是蛮灵光的。
他看都不看此人一眼,脱下裤子,蹲了下去。他自己也觉得这一招挺流氓。
却没想到那汉子竟然也不躲开,还站在那儿。他心里暗骂道,靠,他奶奶的,这小子可恶!这种人都应该早早幸福了,这世界才干净!
牛福有个粗口,开口说不几句,就是“靠,他奶奶的奶奶”。不过他也有文雅的话,譬如“幸福”一词就是他的口头禅,说谁谁拣到一个父亲是幸福,谁谁中了彩票是幸福。
到后来,幸福一词被他更加灵活运用了。
他会说:某某某和某女孩没谈多久就幸福了,然后就结婚。或者这样说:吃得了饭就活着,哪天吃不了饭,那就幸福了。
后来赵明偶或也跟他说:
“福子,你干嘛老爱把幸福挂在口上呢?男人嘛,别让人感觉是贫嘴呀。”
赵明习惯称他福子。
牛福当即回答,赵叔你不想幸福吗?牛福整天就想着幸福,就想着今后如何幸福,牛福有福,所以不能不想幸福,既然想了幸福,自然就要挂在嘴上,除非哪一天牛福幸福了,这才不说幸福了。
所以即便在眼下如此险境,他也忍不住这个口头禅。
那人好不耐烦,连喊了三次快点。
“你急什么,赶去死啊?”他故意嘟哝着说。然后拉了小便,提了裤子起来。
“妈的,大男人,也学娘们蹲下来撒尿!”那人尖刻道。
“有你待那儿,我怎么拉?大便都吓没了!”
“嗯,会懂得怕你大爷,还算明白人!上车吧!”那男子有些得意。
于是继续上路。差不多又半个小时,面包车突然震得厉害,原来它离开大路,从斜刺一条土路开上去了。而后就一直震着晃着。
牛福知道到了关键时候,谜底就要揭晓,悲剧就要开场了。
果然很快就看到路边一个牌子上写着“武家村黄泥冈砖厂”。
原来是黑砖厂!靠,他奶奶的奶奶,我牛福就要被他们强迫在这里打黑工了!曾听说许多黑砖厂里头的工人,苦不堪言,生不如死。我牛福竟然落此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