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按了以前的名字来,那双红的“拂雨、踏雪”,绿、紫两个“繁霜、重露”。
目光落在最后两人身上时,不自觉多了几分暖意,浅灰色袄儿、皮肤微黑的那个叫“微云”,剩下娃娃脸才留头的褐袄丫头则叫“淡月”。
刘庆年家的一一记下,又笑道:“姑娘年纪虽小,懂的诗文却不少,这几个名字个个有来历,又都雅致好听,还应了这满院梅树的景。果然是大家闺秀,一开口就与常人不同,在我们,也只会起些花儿草儿的粗俗名字。”
俞宪薇淡笑道:“这位嫂子谬赞了。”能开口就道出这几个名字的来历,如夫人身边这位刘庆年家的也不是个寻常人。
事情既办完了,刘庆年家的就带着落选的几人走了,赖妈妈亲自将她们送出宽礼居,自去向小古氏回话。
小古氏听她讲了今日办事二太太使绊子做耗为难,幸亏如夫人遣人相助才得以办成的前因后果,不由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几案上:“混账!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几次三番为难我,我念着老太爷老太太还在,不忍让他们见到妯娌不睦家人失和伤心难过,这才咬牙忍了,只用言语震慑,谁知她不但毫无收敛,还越发得了意了,这类小事也来拿捏我,真当我是个没土性的泥人不成?!”这个她,自然指的二太太王氏。
赖妈妈劝道:“太太息怒,这事不在一时,况且咱们是要去任上的,不过暂时在家住一个月,二太太在家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咱们纵狠心争了一时长短到底用处也不大,反给日后留下事端。而且既然如夫人有心交好太太,处处出手关照,咱们领了如夫人的情就是。”
听了这番劝告,小古氏的气渐渐平下来:“你说的是,如今最重要的是跟了三爷去任上,万不能落入这女人的陷阱。”
其实她想得要更深一层,甫一回府就与妯娌不和,倘或闹得狠了,俞老太太不问因果,先就会觉得自己不够厚道贤良,倘或因此生出不满,惹得俞老太太真赏下几个妾侍,那才是得不偿失。
如今看来,和吕氏联手或许才是权宜之计。
温仁堂后院东厢房里,吕氏轻抚着肚子,笑得十分满意:“二太太果真说了那样的话?”
刘庆年家的站在她身后,轻轻给吕氏捏着肩膀,先点头应是,接着又笑道:“果然不出姑娘所料,二太太见三太太和您走得近了,立刻就气急败坏,卯起来给三太太的人使绊子出难题,就等着降服她呢。”刘庆年家的本是吕氏自小的丫鬟,情谊深厚,私下无人时,仍对吕氏以姑娘相称。
吕氏轻哼一声:“老三家的看着好性儿,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二太太想收服却不得法,女儿又和老三家的闺女有了矛盾,所以她就恼羞成怒了,哼,她也不擦亮眼睛看看清楚,以为老三家的是她手下的婆子媳妇么?难不成还想着先威后恩,软硬兼施,磨一磨老三家的性子,就能让人家感激涕零?她那些手段,只怕还没入别人的眼呢。”
刘庆年家的笑容不止:“还是姑娘有心,知道三太太性子清冷高傲,要别人敬着才觉舒服。”
吕氏冷笑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都这么多年不见,我变了她也变了,哪能一时就摸透,不过是碰巧撞上罢了。再加上二太太想在老太太面前坑我,说的那些纳妾的话恰好撞上了老三家的心事,如此两下里榫合,只会将老三家的推到我这边来,这正该是天意。”
刘庆年家的听得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叹道:“姑娘这些日子操劳过了,肩颈都是硬的,也该多为肚子里的哥儿着想,多宽心休息才好。”
吕氏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怎么放得下心,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我若是弱了一星半点,我的玖哥儿元姐儿还能靠谁?”俞善玖虽是大房独子,但毕竟顶了个庶出的名头,将来攀亲、仕途、继承家业到底不会如嫡子般顺畅无尤,只怕一路上少不了各种事故,况且虽然正室夫人闵氏年纪已大,又是隐居寺庙,再生不出嫡子,但若是以后俞宏峻再纳妾侍,生下其他庶子,俞善玖未必还能如今日这般事事顺遂,“唯有在俞家立于不败之地,如此,将来的任何新人越不过我的次序,将来的任何庶子女也越不过玖哥儿元姐儿的次序!”
这番慈母之心,听得刘庆年家的心酸落泪,再想到吕氏语气里分明对俞宏峻的承诺早已不抱希望,她不由更是感伤,只觉得自家姑娘实在命苦,从小命途多舛,长大后又所托非人,连到了儿女双全的年纪也还不得轻松,仍旧要辛苦操劳。
半晌,她抽了腰间绢子擦擦泪,安慰道:“姑娘别灰心难过,且等这几年过去,待到大姑娘出阁、二哥儿中举有了大出息,再成婚娶新妇,到那时,您就只用放宽了心,由媳妇伺候着,和肚子里的小哥儿一起乐享天年吧。”
听着这番描述,吕氏眼中流露出几分期盼和温暖,仿佛真看到了那时的景象,她双手紧握成拳,心头暗暗道:“为了这一天,我纵是变成魔鬼堕入十八层地狱也是甘心的。”
12第十二章 阵垒分明
能进内院服侍的丫鬟,都是受过严格调/教的,所以,院里虽多了七八个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嘈杂喧闹。只是偶尔,后院的西排屋里会传出一声半声笑语,声音并不高,也不会传到前院去,俞宪薇一人独占着三间正房两间耳房,倒还清净。
从第二天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