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是一家很老的杂志社。
之所以用「很老」来形容,是因为我找不到其它合适的形容词,或者用「死气沉沉」似乎也可以。
职员的平均年龄很老,出版的杂志的受众也是老人,销售业绩也是常年处在极其尴尬的水平。
老板是个不知进取的老头,不想转型,不想改革,得过且过,像是将这杂志社当成是老年人活动中心。
对于这么一家毫无前途的小公司,我真的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听从父亲的建议,来这儿供职。
想想这三年来,一天天都浑浑噩噩的打发日子,纯粹就是虚度光阴,将我青年人应有的生活热情都消磨光了。
我知道自己很没有主见,很懦弱,很多事都凭本能地听从长辈的意见,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父母很爱我,事事都替我操心、给我安排,我就像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一直都处在父母的庇荫下过生活。
对于父母的安排,原本我并没有觉得不妥,毕竟生活稳定、婚姻美满,我还能有何求呢。
但是,妻子的出轨,终于让我明白到了,我一直以来都只是个无能的懦夫,害怕改变,害怕失去,不仅不敢去捉奸,甚至还不敢质问妻子一句,只是在心底偷偷期待妻子玩够了,就回到我身边。
我已经不记得,当初刚得知心爱的妻子有外遇时,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只记得,熬过来之后,我变得坚强了。
我的「坚强」不是别的,只是「不脆弱」罢了。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来冷静、来思考,让我明白了好多,我不再害怕改变,明白有时候改变现状是必须的,因为现状只会使人痛苦,而改变只是为了变得更好。
妻子的心思被别人抢了去,我可以放任她离去。
浑浑噩噩的工作使我失去激情,我也可以换一份。
生活本来可以很简单,不外乎就是二选一的选择题,不用想太多。
想太多只会让题目的难度加大。
我不希望让这道题的难度加大,所以我没打算跟任何人商量,包括父母,将一切事情都办妥之后,我才会告知他们。
「诶、小谭,在发呆呀?」一个女同事笑眯眯地问我道。
这位女同事叫做慧姐,年届不惑,在公司里,算是比较年轻的一个,其位置就在我的对面,隔着一面挡板,和我的关系还好。
「嗯,一时走神。
」我应了一声。
记住地阯發布頁慧姐又问:「下午你有事儿么?」「应该没什么事儿吧,有也是那么几件小事儿。
」「姐下午约了稿,可是今天家里有事儿,要请假,想请你替姐跑一趟。
」「可以是可以,但老板知道么?」「你答应就行,老板那里、我呆会儿去说。
」「那好,没问题。
」接过慧姐递过来的写着姓名、住址、电话的纸条,我立时就后悔了,因为这个约稿人竟然是我父亲的老冤家,老贺。
父亲是农村人,年轻时参过军,和老贺是战友,本来两人关系是很铁的,在退役之后,老贺还帮助父亲在国有工厂谋了一份职,让父亲成了城市人。
当时父亲在农村老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常常入城找父亲玩儿,我叫她眉姨。
眉姨看望父亲的同时,慢慢也和老贺熟悉了,然后父亲就被老贺撬了墙角。
父亲和老贺结怨的大致情况就如上述,详细的细节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实话,我父亲在骨子里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也没有什么学识才能,和老贺相比起来,的确方方面面都逊色了不少,眉姨最终选择了老贺,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父亲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明白归明白,愤怒仍是免不了,毕竟父亲将老贺当成是兄弟,而老贺却犯了「兄弟妻不可欺」的铁律,这是说不过去的。
真有点戚戚然,父亲和我都吃足了女人的苦头,这可能是个诅咒吧。
3下午时,我来到老贺家,按了门铃。
一会儿后,是老贺开的门。
我打招呼:「下午好,老贺。
」「来啦。
」老贺笑了笑,将我迎入屋里。
宾主落座之后,少不得一轮的香烟茶水。
老贺没有跟我聊稿件,只是一个劲地问我家长里短,显然很关注我父母的情况。
我都一一作答了,最后还总结了一下:「我妈去年就退休了,现在一天天过得挺悠哉了,我爸还是那样,说是技术骨干,每天都早出晚归。
」「你爸那人就是勤快。
」老贺叼着香烟,仰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了。
我感觉有点冷场的气氛,有点尴尬,便主动开口问道:「眉姨呢?」老贺听后,似乎来了点兴致,笑着回道:「你眉姨她啊,最近迷上打麻将了,天天找人凑桌子,跟你爸一样,也是早出晚归。
」「我猜眉姨能赢点买菜钱吧。
」「哈哈,你眉姨能不把自己输掉都好了,还想赢。
」「不是吧,眉姨她……」我正想附和老贺调侃眉姨几句,却瞥见走廊那头忽然飘荡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身上的丝质睡衣凌乱不堪,面容也是憔悴之极,乍一看时,还以为是个女乞丐。
我暗暗吃了一惊,再定睛去瞧,才发现哪是什么女乞丐,那人分明是老贺的闺女,贺嫣然。
记住地阯發布頁贺嫣然也瞧见我这个来客了,不过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