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屋。”当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现场其他人随然一脸茫然,但老钱却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抬着头,显然他已经想到我想说什么了。
“那个屋子里,只有一个老来得子的男人,跟一个怀着孩子的幸福的女人。
他们的家很简单,却很温暖。在那里,我每一次都能感受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我没有理会周围对我这样打哑谜一样的话语的反应,因为此时,我眼中只有那个本应该只是属于那样一个温馨家庭的老钱。
“那时一个很美好的画面,然而,遗憾的是这样的画面背后,却是一个企图用自己一生,去操控这个被他恨透了的乱世的人。”我说道:“其实此时,你应该知道,乱世随然仍在继续,但局势已经开始慢慢稳定下来。但是你的身体,还有你即将出生的孩子,反而让你不得不提前动手,你想要给自己的下一代铺好一条路,就像是当年大师黎强,为了黎楚雄所做的那些勾当一样。”
“然而有一点,你却错了。”我看了看刘忻媛,想考了再三要不要接下去说。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我咬着牙对老钱说出了一个对他十分残酷的话:“你的想法不被世人接受,你本不在意。然而没想到的是,你身边的女人,那个给了你生命希望的女人,当她无意间知道了你的一切后,她害怕了,动摇了。作为医院护士的她,一次次的见过那些从战场上下来,为这个乱世变得肢体残缺的人。甚至跟自己的白发亲人,只能阴阳两隔的人。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也走上那样的道路,害怕那个已经折磨很多代人的命运,继续折磨着自己的下一代。于是,思考再三,她选择了宁可背叛自己的枕边人,也要阻止你的疯狂的行为。”
“所以她找到了徐飞,徐飞又找到了我,还有很多跟他一样对你心怀恐惧的人。我得到了你们内部的密码本,而最后”我摇了摇头,唏嘘着说道:“当我看到一个一直缄口不言的女人,却用一种似乎有些奇怪的节奏,从我进屋开始就给自己腹中的孩子编织小衣的时候,我慢慢开始读懂了那个节奏,也读懂了女人的想法。那是一种,只有对亲人之爱入骨三分的人,才能明白的痛苦。她只能选择牺牲自己丈夫的理想,来让自己的下一代稍微能够成长得安全一点。而这,也是像连逾山一类甚至可以牺牲自己性命的人,在这个乱世的最后一点奢望而已。”
当我说完话这番话的时候,现场的空气中之前的那种疑云已经开始散去。我环视着四周,用一种死而复生的人的视角,解读着已经纷纷取下了面具的众人的表情。老钱的痴傻,梅姑的绝望,周敬尧的不甘,曹金山的自若,还有我身边,刘忻媛的脸上竟然隐隐的一种超然的情绪。让我能够感受到,面对这样的一个结局,每个人的心中,应该都有他的判断。
然而,就在我准备让胡老三,把老钱跟梅姑抓捕,然后跟其他人商议要不要把他们交给李昂的时候。此时在场的有一个人,他的行为却突然引起了我的主意。
而如果不是心细,恐怕没有人注意到,他竟然已经暗中走到了旁边的一个侧门门口。正在我想要质问他这一古怪行为背后的原因的时候,他却突然将自己的袍服解开。而在袍服之下,竟然是绑在身上紧紧一排,只要其中一颗被引爆,就可以足够毁掉整个现场教堂的美制式手雷。
“快走,”当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率先发难。他手中的双枪已经开火,两个本来把守在教堂门口的胡老三的手下,已经被他的子弹放倒。而就在这时,本来已经几乎要承认了自己失败老钱跟梅姑,竟然也立即拔出了自己的手枪,随然他们枪法并不如我。但他们四支手枪突然发作,竟然一下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更重要的是,现场随然人数众多,但周敬尧等人本就是蛇鼠两端,而老赵叔那些人虽然之前一只被蒙在鼓里,但此时两边真一交上火,他们竟然也开始动摇,看样子随时可能选择拔枪站在梅姑等人一方。
眼下,无奈之下我只能先躲起来,靠着现场仅有的桌子一类东西,不断移动着身形来躲避对方的攻击。然而,这样的躲避,终究是有如螳臂当车,混乱的房间里,子弹横飞的硝烟中,又有两个胡老三的手下中了枪倒下。
看起来,东阳的射术也是十分了得,甚至是在我之上。就在刚才,已经横下了心要反对老钱的徐飞终于拔枪开始还击的时候,东阳手中的枪一响,却将一颗子弹先送入了徐飞的脑袋。
这个复杂的人,最终却以这样一个简单直接的方式死去,当着我的面。
随然在这之前,他曾经也在我面前死过一次,但这一次,我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假死的可能性。许多年后当我回忆起,他被子弹射入脑袋的一瞬间,我总觉得我能从他的那种复杂的眼神中读出点什么,是解脱,还是慷慨,我不知道。
但每一个生在乱世的阴谋家,也许心里怎么想的,都是一件很复杂的事。
眼下,当然我没有精力去揣摩他的想法,因为就在老赵叔等人终于也加入了梅姑一方后,他们随然火力不如我们,却凭借着先下手的方式,已经几乎要逃离到了那个小门口。
我心中焦急万分,因为我知道一旦他们从这里逃出去,等待我跟我身边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