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恭是寿王李杰的支持者,可并不代表,他就是站在了朱璃的一边人。
唐末时期的杨门,乃是阉宦世家。
杨思恭出身杨门,就决定他无论做什么,都会将杨门的利益,放在首位。
自古以来,阉宦地位显赫,形成世家的现象,也就只有唐末了吧;可阉宦的地位和荣耀,都是哪里来的呢?
自然是来自于人君;而什么样的人君,才会将朝堂上的诸多扼要,全都交给阉宦来打理呢?
从历史的记载来看,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君,大多都是昏君;可即便是昏君,也比不过,由阉宦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吧。
只有被自己扶植起来的傀儡,才会对自己言听计从,也更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
杨思恭支持李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能够控制、和钳制李杰,从而又能更好地维护自身的利益。
这样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阉宦的利益,其实和人君的利益,就变得一致了。
任何有碍人君统治地位的人或组织,也就极大地危害了阉宦的利益,而朱璃所在的河朔,无疑就威胁到了李唐的统治。
当然,威胁到李唐统治地位的地方藩镇,还有很多,如河南朱全忠、徐州韩雉、河东李克用等等,这些人全都能够威胁到李唐统治,只不过,朱璃在这些人中,是出类拔萃的一个。
所以说,射猎之争,朱璃一将未损,不但是支持吉王李保的杨思勖不开心,就连支持寿王李杰的杨思恭,也同样不开心。
因为他们都是阉宦,朱璃威胁到唐室的统治,自然就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
就在寿王率先胜出一筹之际,这两位原本对立的老太监,不约而同地就对视了眼,眼中尽是一片阴霾。
冒充刘行深的杨思勖,在结果很显然的情况下,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淡淡地宣布道:“射猎之争,寿王殿下的支持者,技高一筹。”
“老奴在这里,恭贺殿下,先胜一场。”话音未落,杨思勖就有模有样地向着李杰抱拳一礼。
面对这位老太监,李杰自然也不敢托大,连忙站起身来,还了一礼道:“刘大家客气,这都是诸位藩镇将军的功劳,小王只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当不得大家一贺。”
“王爷过谦了,若不是殿下贤德,哪里会有那么多的良臣猛将,愿意支持殿下呢?”
“说到底,殿下是君,他们不过是臣;自古以来,君乃臣纲,他们初战告捷,自然也是殿下贤德所致。”
只是一句话,杨思勖就抹杀了所有参与射猎之人的功劳;非但如此,他还上纲上线,刻意点出“君乃臣纲”,警戒诸位藩镇之意,就不言而喻了。
意思很明显,他是借机告诉诸位藩镇将军,你们都是人臣,为人臣者,最好还是做好人臣的本分。
可是,他的这番苦心,注定要付之东流了;李唐的天下,注定日薄西山,在这个时候,谁还会在意为臣,还是为君呢?
即便朱璃没有来到这个时代,八年后,朱全忠也会推翻李唐,建立大梁;由此可见,大厦倾颓,并非一时一日之症、也非一人一将所致,李唐倾覆,早已大势所趋。
现在,天下藩镇愿意坐在这里,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来参加春搜盛会,他们可不是为了响应李唐的号召,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在社稷崩溃、江山离乱到来之前,任何一位野心勃勃的藩镇,都想再为自己,捞取一份最后的政治资本。
这才是数位藩镇大员,愿意啸聚长安,任凭老太监摆布的真正原因。
杨思勖一言未尽,继而又立刻道:“我大唐高祖、太宗陛下,尽皆戎马一生;数百年来,我大唐能驱除鞑虏、保境安民,只因强大的武备力量,从未轻忽。”
“卫者擅技、兵者擅阵、将者擅战,寿王殿下虽然赢得了射猎,值得恭贺,却并不能说明什么。”
“射猎之争,乃是卫士技艺的比拼,寿王殿下的支持者,能够赢得射猎,也只能说明他
们技高一筹罢了,仅此而已。”
“然而,军强、则国威,卫士技艺的高超,并不代表军伍整体战力就强大。”
“今天,正好各位将军都在,我们就直接抽签决定,第二轮军阵的比拼,攻守双方的先后手吧。”
杨思勖的提议,自然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
今年的春搜,固然是阉宦、和朝官沆瀣一气,为天下藩镇挖下的巨坑,可历来田猎的章程,却依旧没变。
田猎,乃是君王考较各军战力的盛会,若只有射猎,自然不能达到考较的目的,或者说,考较的并不完善。
射猎之后,必然要进行阵战;阵战之后,才是将武。
田猎三轮,第一轮射猎,就像杨思勖说的那样,只是考较精锐府卫的技艺、和相互配合程度。
而第二轮阵战,才是考较军队的整体实力;临敌对峙,军阵的战力,才是胜负的重要一环,军阵强,只要主将不是猪,大胜就有了保障。
至于第三轮的将武,顾名思义,就是大将演武;盛唐时期,大将演武,十分规整,分文、武双演,文演,就是考较军略;而武演,就是搦战。
射猎刚刚结束,杨思勖就立刻提到了阵战;如此看来,对于第一轮的结果,这位老太监,似乎十分不爽啊!
想在阵战上找回场子吗?
朱璃双眸虚眯,他们一方,他本人虽然不擅排兵布阵,可河朔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