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滑哥、花姑的狐疑,立刻就引起了朱璃的注意。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契丹人,还没有创造出文字;又因为他们崇尚汉文化,即便在契丹族中,用汉语交流,也不少见。
朱璃和耶律滑哥二人的对话,用的自然是汉语。
虽然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二人的怀疑;可是,契丹语言中的一些固有用语,朱璃却知之甚少。
如果是土生土长的契丹人,绝不会对这些固有的用语,感到陌生;而朱璃的疑惑,自然就引起了,耶律滑哥二人的怀疑。
警觉到了这一点,朱璃神色不变,依旧泰然自若,淡淡地道:“带我去看看吧。”
“呃,沙里要去捺钵?”这个提议,倒是让二人一惊。
“怎么,很为难吗?”
朱璃是不理解捺钵的意思,既然那是个软禁人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看到二人的神色,朱璃心下一凛,莫非那是一个重要的所在?
“这位沙里,你确定要去吗?”耶律滑哥闻言,面色虽然有点难看,可是为了获得那个莫须有的解药,他也只是稍微纠结了一下,就忍不住地开口询问道。
“自然确定,现在就去,你带路吧。”无论如何,朱璃都要确定妹妹被软禁的位置,既然吓唬住了耶律滑哥,让对方不敢忤逆,这个机会,他哪里愿意放过。
朱璃执意要去,耶律滑哥只是稍一思忖,就将心一横,立刻整顿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当先就迈出了花姑的毡帐;显然,他要做出表现,带朱璃前往那处捺钵。
草原的夏夜,天空似乎更加遥远,漆空也显得无限深邃。
月无筛影、愈发明亮。
银辉散落,让人惬意无比,不知不觉,就会沉醉其中。
耶律释鲁的牙帐群落,灯火阑珊,居住在这里的契丹人,大多早已进入了梦乡。
此刻,已是午夜。
耶律滑哥带着朱璃,七绕八拐、径直向着一处别营走去,想必那里就是他们前往的目标了;身为耶律释鲁的儿子,有他带路,二人畅行无阻。
很快,一处守卫森严的军营,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这里同样矗立着无数的毡帐,若是从外面看去,就像是个小型部落一样。
军帐、仆帐、官帐、甚至王帐应有尽有;契丹人,“毡车为营、硬寨为宫”,确实不是说说而已;看到这处地方,朱璃就立刻明白所谓的“捺钵”,到底是指什么了。
若果他猜的不错的话,捺钵就是指行营;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行宫;契丹人的行宫,可不比中原皇帝的行宫。
中原皇帝行宫,建在什么地方,就固定了;而契丹人的行宫,是可以移动的,耶律释鲁王帐旁边,有一座小型行宫,倒也不足为奇。
虽然只是一座行宫,但这里的防守,丝毫不比大王牙帐那边弱,甚至还有强上一丝;因为,就在这处行宫之中,软禁着朱璃的妹妹。
她的身份,绝对了这里的防守力量;更何况,契丹将要举行的积薪盛会,就是以她的名义召开的,耶律释鲁,还指望借助它的名义上台呢,岂会放松对这里的看守。
刚到行营门口,迎面就遇到两位老熟人,当然是朱璃的老熟人,其中一人,正是曾被朱琊斩断一臂的沮渠蒙逊;至于另外一人,显然就是他的老搭档拓跋翼了,这二人,都是叛逆英魂的转世之身。
身为山海经的主人,受到山海经的影响,只要见到叛逆英魂的转世之身,朱璃的心底,就会不由自主地腾起一抹杀意。
而作为叛逆英魂转世之身的沮渠蒙逊、和拓跋翼二人,他们见到朱璃,同样没有好感,甚至有种如见天敌般的感觉。
“滑哥沙里,这位是谁?”天生的反感,让驻守此地的拓跋翼和沮渠蒙逊,瞬间就对朱璃涌现出了莫大的敌意,根本不顾耶律滑哥的身份,直接问道。
说实话,耶律滑哥一看到这两个人,心中同样不舒服,甚至有点紧张。
拓跋翼和沮渠蒙逊,都是契丹一族,出了名的悍将,他们只忠于耶律释鲁,对于耶律释鲁的儿子,可谈不上尊敬。
再加上他们一身悍然的杀气,以及能够震慑鬼神一般的眼神,贪生怕死的耶律滑哥,看到他们,能舒服才怪。
面对二人的质问,耶律滑哥倒是为难了起来,因为他也不知道朱璃到底是谁啊。
只是朱璃并没有让他为难太久,就立刻泰然道:“我乃灭狄,来自伯德部。”
“伯德部?”听到这个消息,不但耶律滑哥有点吃惊,就连拓跋翼和沮渠蒙逊也十分惊讶。
契丹八部,伯德部算不上强大,可是这一部,对于耶律释鲁一脉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在历史上,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国登基后,伯德部仍旧位列一级闸撒,隶属永兴宫之,可见这一部族人的强盛。
更何况,现在的迭剌部是耶律释鲁掌权,而耶律释鲁这一脉的大恩人,就是伯德部的塔雅克。
当年,耶律释鲁的父亲耶律均德,曾被大贵族耶律狼德设计杀害;耶律释鲁的母亲萧月里朵,就带着四个儿子、以及刚刚出生的耶律阿保机,躲进了同情她们遭遇的塔雅克部落中,得蒙对方照顾,在那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同为贵族的蒲古只,设计杀掉了耶律狼德,将耶律释鲁这一脉的权利,全都给夺了回来,并交还给了他们,这才有了现在如日中天的耶律释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