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远处的工场,郭鹏缓缓摇了摇头。
“早就想到了,远在五年之前,但是要办成这样的事情,需要相应的实力,没有实力,就空谈目标,只是说大话罢了。”
郭鹏拉着郭瑾的手笑道:“话虽如此,这也就是第一步,第二步还会面临更加更加多的阻碍,仅仅只是有了造纸术和印刷术还不够,我们需要的是强大的执行力。”
“不仅要让豪强子弟可以得到学识传承,也要让父亲的政策推行到地方基层,要让黎庶子弟也能读书!并且最终的目的就是让黎庶也能读书!”
郭瑾十分激动。
“是啊,但是这太难了,阿瑾,这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郭鹏让郭瑾坐下,然后认真的开口道:“读书,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抛去所有的问题不说,首先,读书的人,是没有时间劳动的,也就是说,读书的人要脱产,不耕作。
以一户黎庶家中的财力,想要供养一个不耕作只吃饭的读书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粮食产量和家财根本难以支撑他们读书求学,黎庶之家想要吃饱肚子,孩子十一二岁就要下地耕种,辛苦一辈子,否则,就会饿肚子。”
“这……这怎么办呢?官府出钱帮助他们,让他们可以让子弟读书?”
郭瑾试探着询问。
“官府必须要出钱帮忙,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让黎庶家庭的孩子读书,书本,学费,这些都要咱们出钱,甚至于还要对他们的粮食进行补贴,读书的人可以得到官府给予的食粮,这样,才能保证黎庶之家不破产。”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然而这对于财政又是极大的负担和支出,这样一笔经费投入进去,首先不说其他,咱们的财政能否负担得起,这就很值得商榷,具体数目又是多少,没人知道。
而且,这样一来短时间内还看不到成效,至少要数年才能初见成效,并且这样一来,必然遭到士人们的全力阻拦和抗争,用各种手段,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虽说为父在,他们慑于为父的威望不一定敢在明面上动手,但是为父若不在了,就难说了,当年齐国贵族是怎么对待稷下学宫里的士人,未来,这些士人就会怎么对待咱们学堂里的人。
所以,阿瑾,不仅为父要坚持这个政策,你也要好好的拉拢拥有一定实力的豪强,让豪强也自发的维护为父的政策,维护科举,要让豪强也知道,科举,是他们对抗士人的根本。”
“我会坚持的,父亲,我一定会坚持的!”
郭瑾立刻做出了保证。
郭鹏摇了摇头。
“你自然会坚持,因为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要稳住皇位,要让魏国江山永固,这样做是必需的,但是你能否接替为父做到这些事情,就难说了,真的很难说,因为连为父自己都不确定能否办到。”
“可是父亲,这是一定要办的,无论能否办到,这都必须要办,咱们没有退路,对吧?”
郭瑾看着郭鹏。
这一瞬间,郭鹏忽然从郭瑾的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于是郭鹏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对,无论如何都要办到,所以为父最希望的是地方上在村中设立蒙学,在乡中设立乡学,在县中设县学,让黎庶子弟们在这sān_jí学府里学习,成长,从县学中毕业之后,就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然后优秀的可以被选为官员。”
郭鹏兴致勃勃的对郭瑾说道:“这还是一个不太成熟的设计,是为父的初步设想,让豪强子弟和黎庶子弟经过这sān_jí学习,可以拥有不输给士人子弟的学识,双方同台竞技,比拼高下,最后用人数的优势让士族优势不复存在。”
“这样……真的可以的!让士人失去优势,士人自然就不会继续存在了,没有人能和皇帝争权夺利,到时候,魏室山河必然稳固。”
郭瑾很是开心。
结果郭鹏又摇头了。
“并非如此,阿瑾,失去了血脉传承学识和官位的优势之后,士人自然而然的就不存在了,可是到了那个时候,整个魏国主要的矛盾就不是士人与豪强黎庶之间的矛盾,而会重新变成君与民与黎庶之间的矛盾。”
郭瑾面色上的激动顿时消失殆尽,他的面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他记起了之前郭鹏对他说的话。
“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整个天下在不断变动,一切都是动态平衡,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不会一成不变?”
“对,改革的第三步,科举成功之后的第三步,就是要应对士人消失之后的变局,士人消失了,可是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不会消失,原先的豪强与黎庶通过科举变成新的民,他们会继续做士人曾经做过的事情。”
郭鹏点了点头:“无论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都不会结束,既然做了皇帝,就没有退路,若不将这世间的动态平衡保持住,咱们魏国还是要走上汉室的老路。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必须要依靠科举才能得到官位,而无法继续靠血脉传承世袭官位,他们不再是贵族,他们的身份地位随时可以被取代而不是无可替代。
所以,他们再也不能威胁皇帝了,但是他们依然会在中央问皇帝要权,在地方侵吞土地和人口,他们所做的事情依然不会变,一直都会如此。
作为君,我们需要不断的打压老官僚,提拔新官僚,等新官僚老了,再打压老的,提拔新的,如此循环往复,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