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乐进的事情,很多人都是表面在乎,内心不在乎的。
因为这的确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联。
军队将领出事,和朝廷并没有关系,双方你不干预我,我不干预你,相安无事。
所以无关人等把这件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在谈论。
而相关人等则在郭鹏面前商量这件事情。
程昱坚决主张严惩乐进。
“必须要严惩!不严惩不足以震慑将心!”
程昱的语气非常严厉:“将在外,本就要注意行事分寸,统兵征战者更要注意这一点,一点行事分寸都没有,居然擅自写信联络皇帝近臣,他想干什么?造反吗?”
程昱的意见和之前郭嘉的反应一样,都是非常生气的那种。
御史大夫郭鸿想了想,站起来反驳。
“镇南将军乐进很早就跟随陛下,立下很大的功劳,在军中威望不小,而且现在云州局势刚刚安定下来,正是需要大将和大军坐镇的时候,这个时候把熟悉地理的大将调回京师,恐怕不是妥善的做法。”
郭鸿从实际角度出发,考虑这样做的得失,也是非常稳妥的意见。
刑部尚书郭议表示赞同郭鸿的意见。
“云州的局势需要安定,镇南将军乐进久在云州,对云州的局势最清楚不过了,这个时候拿下他的职位,不仅对云州局势不利,还有可能动摇云州军心。”
郭议的意见也是非常稳妥、现实的,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然而程昱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不是军事问题,这是乐进犯了忌讳,人臣之道被他触犯了!统兵大将私自联络皇帝近臣,如果不予以严惩,人人有样学样,大将和近臣私相往来,这怎么得了?
陛下立国治军,一项以规制为先,军队将领不得干预朝廷政事,朝廷重臣不得对军务指手画脚,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专攻者为专业,从来不曾有这等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如果不予以严惩,将来军队将领与朝廷重臣私相往来成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陛下所定规制岂不是彻底荒废?”
程昱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郭嘉,还有眉头紧锁的戏忠、荀攸。
“虽然云州局势十分重要,虽然乐进是云州战事的负责人,威望很高,但是越是如此,就越不能破例,越不能开此先河!否则将来人人如此,国将不国!”
程昱面向郭鹏,举起笏板:“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等闲视之,务必要让天下将领明白,在外带兵者,不得私通近臣!臣建议,将乐进革职下狱,严惩不贷!”
郭鹏坐在上首,稍微思考了一番,又看向了参谋台三巨头的其余两人。
“志才,公达,你们怎么看待此事?”
皇帝发问,臣子当然要回答。
戏忠站起身子,走到了郭鹏的对面。
“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当首先考虑云州局势,然后再进行惩处,惩处是必须的,云州局势也不得不关注。
否则,数年之功恐功亏一篑,云州局势一旦糜烂,必然是祸事,到时朝廷又要耗费钱粮处理余波,陛下不得不察。”
荀攸看了看程昱,略微犹豫,缓缓走到了戏忠身边。
“陛下,臣以为,应当首先严惩乐进,不能让人认为因为局势问题陛下就不能严惩相关官员、大将,如此岂不是舍本逐末?”
戏忠闻言一愣,稍微偏过头打量了一下荀攸。
荀攸面色平静,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戏忠转过头,没说话,但面色不佳,显然对荀攸的看法相当不满意。
郭鹏看了看戏忠,又看了看荀攸,面无表情。
“你们的意见,我都差不多了解了,你们说的很对,云州局势很重要,乐进是平定荆州、益州和云州的功臣,他熟悉地理,了解当地环境和当地的人,是安定云州的重要人物。”
郭鹏说完这些,君臣十几年、十分了解郭鹏的群臣已经差不多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但是,谁告诉你们离开乐进云州就安定不了了?”
果然,皇帝话锋一转,语气就不一样了。
群臣心中凛然。
“平定荆州、益州、云州,乃是全国子民同心同力、士兵用命、后勤用命、平民百姓缴纳赋税填满粮仓之功!什么时候变成乐进一个人的功劳了?乐进一个人就能单呛匹马平定云州百万蛮夷?”
郭鹏把不善的目光投向了郭鸿,老大岁数的郭鸿顿时给吓得心跳加速。
“若无平民百姓耕种土地缴纳赋税填满粮仓,我哪里来的粮食养兵、练兵?没有粮食养兵、练兵,我哪里来的精锐雄师?没有我魏精锐雄师,哪里来的节节胜利所向披靡?
叫一群连武器都不会拿工弩也不会用的士兵给乐进去带领,乐进就能打胜仗了?不给他粮食,不拼命转运粮食保他后勤,他就能打胜仗了?我不信任他,不给他如此兵权、地位,他就能打胜仗了?”
郭鹏怒喝一声,一拍桌案,满面愤怒。
群臣大惊失色,纷纷下跪,向郭鹏认错。
“陛下息怒。”
郭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自古以来,时势造英雄,若无时势,哪里来的英雄!我能成就帝业,尔等能成高官显贵,乐进能打胜仗成大将,莫不是天大的气运加身!
我尚且不敢把立国之功全部收入囊中,尔等如何敢把三州平定之功全部赠予乐进?真是好生的慷慨!好生的大方!千万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