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超这一说,顿时让士武心里犯起了嘀咕。
“冯君,你说,魏天子该不会真的想剥夺我士家在交州的土地和人口吧?”
“难说,难说,府君,中原那些豪强是什么下场,您也不是不知道,以魏天子较之始皇帝更加残暴严苛的为政之道,这一切真的不好说,更何况魏天子还要派兵来交州,更难说了。”
冯超满脸的忧虑。
冯超拥有土地不过数千亩,尚且如此忧虑,士家家大业大,士武就更加忧虑了。
“我士家在交州已传六代人,六代家业,多少先人勤勤恳恳开辟家业,积累土地至今,难道就要毁在魏天子手上?”
“府君想想那些中原豪强,就真的不好说了,魏天子的军队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无论投降与否,都是如此。”
冯超向士武传授自己在北方行商所积攒的人生经验。
士武越来越慌。
“难道魏天子真的要干这样的事情?他要是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群起反对?”
“咳咳,府君,天下人已经反对过了。”
冯超友善提醒了一下士武。
士武这才恍然想起天下人的反对已经被郭鹏摁下去,死的很惨了。
已经没有天下人了,天下人都被郭鹏杀光了,剩下的都是他的顺民,他的应声虫,他随便伸手指一下都能俯首帖耳的懦夫。
敢于抵抗的天下人已经没有了。
士武顿时有些尴尬——这大义凛然的让全天下人被他代表的话术没想到也有失效的一天。
还能怎么说呢?
只能说魏天子过于强大了,魏天子的过于强大了。
这可怎么办?
士武越来越慌张,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个事儿。
这样傻傻等着魏军前来然后打开城门欢迎他们进城,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吗?
失去全部险要关隘,失去全部武装力量,躺平任由中央蹂躏,这不是等于把自己放在案板上等着魏天子的刀砍下来吗?
“兄长糊涂啊!”
士武产生了如此的感触,继而又觉得十分沮丧:“可是我听闻魏军十分善战,而且全天下都被魏人控制了,只我交州反抗,恐怕是不行的,天下人都失败了,交州又如何能成功呢?”
这点见识,士武还是有的。
“可是府君,就这样老老实实的投降,接受处置,怕也不是妥善之道,说不定魏人觉得我们软弱可欺,便得寸进尺,真的要把士家在交州连根拔起呢?”
冯超这样一说,士武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魏天子能在北方把那些造反豪强的根基连根拔起,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在交州他就也能做同样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啊,若果真如此,那不就完了?”
“若是咱们见了魏军就投降,魏军定然轻视我们,到时候那些军兵放纵自己,为祸乡里,这……这却如何是好?”
冯超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于是士武就更加担忧了。
“这可怎么办啊……冯君,你有什么看法?”
士武想来想去想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便询问问题的发起人,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冯超苦思片刻,忽然间眼睛一亮。
“府君,我听闻古人决定投降的时候,往往不会直接投降,而是会先战后降,展示实力,让敌军知道本军并非不能抗争,而是因为命令,无法抗争,所以才投降。
往往敌军在见识到本军的抵抗之后,就不会再有轻视之心,而是认真对待本军和所有投降者,也不敢放松军纪,肆意为祸乡里了,所以,在下建议府君也要这样做。”
“先战后降?”
“先战后降。”
“这……不然问问兄长?”
士武有些忧虑。
“道路艰险,一来一往,如何来得及?万一魏军已经出发了,那……”
“这也是啊……那,一边问,一边准备,不能让兄长不知道这件事情。”
“府君英明。”
冯超称赞士武。
士武觉得自己找到了不违背为政府命令却又能保护士家利益的方式,非常高兴,然后准备把这个事情告诉士燮。
送消息的任务一并交给了冯超。
冯超会派人把消息送去让士燮知道,然后全力协助士武筹备防务,以待魏军来袭。
眼下还不知道魏军会从什么地方来,但是冯超说魏军有可以在大海里行驶的大海船,需要防备魏军从海上来,陆路交通困顿,万一魏军从海上来,也不是不可能。
士武深以为然,所以也在南海郡治番禺县以南的海面上布置警戒防御,随时将消息传递到番禺县城,让他知道。
一切准备好,就等着魏军来了。
然后魏军来了,并且真的就是像冯超所预料的那样,是从海上来的。
魏军觉得陆路过于坎坷,对于大军后勤补给要求太高,成本也太高,不可靠,所以决定走海路。
依靠海运和大海船的承载优势,减少后勤方面的压力,最大限度缩小进军交州的风险。
从东冶县到台湾,从台湾到交州的这条三角航线是近几年才慢慢出现的。
郭鹏并没有不允许交州商人和扬州还有台湾刚刚开辟的聚居点做生意,所以这条航线已经比较顺畅。
通过这条航线,魏海军成功抵达了南海郡的番禺县以外海面。
浩浩荡荡三百多条大战船抵达珠江口地区,在珠江口一带巡防警戒的士武所部船只惊吓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