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们不来,我自己来!”刁德一实在受不了自己这样被无视的结果,一脚踹翻老朱,怒气冲冲抢过老朱手中的水火棍:“我是站班的班头,这小子敢惹我,我就让他生不如死!”
糜贞儿立在马权的门板前,横眉冷对望着刁德一吼叫着跑来的刁德一:“你来动手?你懂得笞刑的轻重手法吗?若是出了人命,你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刁德一毕竟也只是一个被惯坏的官二代,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大宅子住着、丫鬟仆人使唤着。这斗鸡走狗、游手好闲的少爷,自然应运而生。偶尔热血上涌想体验一把黑社会的威风,也不足为奇。
问题是,这样的官二代,不见得就是一个纯脑残。虽然被马权暴打了一顿,但这一试水,竟试出了马权在黑道儿、在官场上的深浅,本身又有海西大户之首糜家的背景撑腰。他嘴上虽然说的气焰嚣张,但被糜贞儿这位武林高手冷冷看着,心中说不发憷的是不可能的。
“糜贞儿,你莫要如此仗势欺人,县衙的规矩,可不是能容你糜家一手破坏的!”
“不错,县衙的规矩,的确不是能由我们糜家来破坏的,可也不是你刁家的白虎堂!”糜贞儿一步不移,反而慢慢向前,嘴角噙着冷笑,伸手一指刁德一的鼻子:“既然你爹可以仗着县衙主薄的权势欺负我家家丁,我糜家自然也可以仗势欺人阻止你!今天我就看着你动手,等你出了衙门这个门后,我保证你的遭遇不会比老刘、老朱要好上多少!”
一旁的东郭老头儿见这两位纨绔,把仗势欺人四个字演绎得如此正大光明,不由面露苦笑,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开口想赶紧结束这个闹剧:“还是让老刘、老朱两人来吧,班头儿亲自动手,咱县衙自古就没这规矩,传出去也怕人笑话!”
这话说完,朱逸向马权遥遥点了点头,马权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颌了一下首,示意他保证老刘、老朱家里以后绝不会再出灵异事件了。老朱这种混久了官场的人物,当下就从刁德一手中夺回了水火棍:“班头儿,您还是先歇着吧,这点小事儿,不劳您的大驾。”
老刘、老朱两人来到马权身前,同时一龇黄牙,咧嘴露出歉意告罪的笑:“权小哥,得罪了。”说完操起棍子,就朝马权乌青紫黑的屁股上打去。
第一棍子下去的时候,马权就惨呼起来,可叫完他才发觉,这老朱和老刘绝对人才!这一棍子下去听着虎虎生风,可拍在屁股上,就跟蚊子叮了一下一样,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这是真正手不留情的痛扁。
糜贞儿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双眼如刀一扫在老朱身上,吓得老朱手中的水火棍都没捉稳,后一棍子是结结实实打疼了马权,一下让马权发出真正撕心裂肺的嚎叫……
马权颇有怨念地瞪了一眼糜贞儿,也不知该如何怪罪好心办坏事儿的她。幸好,这下有了对比,众人即便再蠢,也分得出真呼和假叫了。
不过,无论是真呼还是假叫,让外面的六房书吏听来,都是如假包换的惨叫。一个个都面面相觑:昨天权小子刚挨了板子,今天这是谁又这么倒霉?
马权以为,四十大板就会这样轻松愉快混过去。可谁料刚打十来板的时候,站班那根本没门的门口处,就走来了刁文龙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两个身着青衫的典吏。
刁主薄来的时候脸色还不错,可一见站班里的糜贞儿、朱逸和东郭老头儿,脸色就变了,再看自己儿子一脸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样儿、和马权大呼小叫不断却连冷汗都不冒的假模假样,那脸直接就变得一块白、一块青,阴沉威胁说道:“老刘、老朱,看来你们两个是没吃饱饭啊……”
这句话效果立竿见影,马权陡然就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可实际上,老刘老朱两人真没加重力道,就是心一虚,任由棍子自动落下带去的力度而已。无奈马权的屁股昨天就实打实挨了十几棍,实在经不起一点点风吹草动……当然,根本原因是,马权这货从来就不是影视剧里的那些硬汉。
“看来,你们两个是真没吃饱饭!这发饷银的日子也快到了,看来我得多考虑让你们吃些好的!……”刁文龙在衙门里混了快一辈子,眼光何其毒辣,老刘老朱两人是不是拿出了真功夫,他一眼就瞧得出来。见两人待自己亲自来了,还敢耍花样,不由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老刘、老朱此时左右为难,真后悔整个衙门就他们练就了打板子的技艺。这会儿,一边是他们根本惹不起的刁主薄,另一边也是他们不敢得罪的上司、师爷和糜家大小姐,最后,就连挨板子的这家伙,也能将他们家搅得鸡犬不宁当胥隶当到这份儿上,才真体验到了不入流杂役的辛酸……
两人这时的板子都举在了半空,仿佛两尊雕像般动也不敢动,整个站班班房的气氛十分诡异,东郭老头儿已狠狠盯上刁文龙,两个老头儿子眼里的火光,跟斗鸡差不多;糜贞儿这时也找上了刁德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着他,葱白的手指还轻轻搓着腰间的剑鞘;朱逸也没闲着,又拿出鹰隼一般的眼神儿,凶狠扫视着这一班的站班衙役……
而当事人马权,更不敢闲着,此时正抽着嘴
、抹着泪,抬头盯着老刘和老朱:他是真怕这两人了,若这二人真想不通犯了浑,将自己打个半身不遂,那照两人的功夫来看,只是一棍子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