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乾坤灵石,生于天族禁地,离魂天。洪荒圣祖将其一分为二,坤石为白,用以规制坤月。而玄色乾石,冥顽不灵,不受驯化,直到东方阿殷族之筮者以仙魄为祭,困缚灵石。其与仙魄融合后,化为赤金。从此这乾石便留在了东方阿殷族的故乡,南禺,奉为族中神物。”
原来故乡在南禺,从未听说过的陌生之地,那里是否遍山海棠……是否那名为乾石的神物就安置在东方阿殷族视为祈福之树的一株桃花下。是否她的阿娘桐霓曾在神石前,跪拜祈求,愿以殉情为代价,与心慕之人相守永恒,愿她的女儿平安喜乐。
南禺在何处呢?它是东方阿殷族的故乡,却不属于如今被天庭褫夺封号,又遭贬谪的东鸾族。
“不管是东方阿殷,还是东鸾,你都不必在意。”鸿念告诫道,“轩辕就在你手中,命运也在你手中。”
“你不怕我以此剑,祸乱天下?”她冰冷的面容,不似年少。
“若你真是那样惨绝之人,我当初就会一剑杀了你,没有犹豫。”
“我不知你为何信我,为何明明可以掌控轩辕剑,却不杀了我,如此天地再无赤霞珠。”
鸿念望向海棠的凋零之处,见枯枝逆风如夭折,“人间不能因为寒暑之时节,催人辛劳不堪忍受,便让天命只有春暖秋凉,花开丰收……人生亦是如此。”
“你看这轩辕剑,一面日月星辰,一面山川草木,虽言两者历世恒远,年岁久长。但你应该也懂得,日月星辰会颠倒混乱,山川草木也会沧海桑田。”
之烬将剑收归袖中,“我如今终于明白那句诗,就是人生的判词。”
江湖一杯酒,夜雨十年灯。
故梦悠悠,且待青山朽。
她握着剑,独立于洛水边,粉白衣衫与海棠落英不分彼此。剑势回转,凌厉之气,令风中乱红失了方向,无人教授她习得剑术,可此时的她却轻而易举地将轩辕融入自己的术法中。
谁都不知她的忧惧与抉择,而她惟有握紧轩辕剑,才得一丝安心。
鸿念乃一介仙君,他不愿亲手了结女子性命,即便此女子就是天庭忌惮的赤霞珠。可她反问道,天庭怎会容忍这样的恶灵逃出天界,散落在世间,埋藏祸患。
他听罢,回应这诘问,说道,这是天机,我还不能告诉你。
又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究竟是天机,还是难以言说的叵测心机……
半脸狐妖言,有九生命格的狐族,族中能预知未来的灵婆卜算出,洛水边的海棠已有凋零之貌。上古圣河,洛水,怕是有泛滥之势,一场天灾不可避免。
而上古圣河,洛水,若是泛滥,便是天象异常,殃及五界。
洛水泛滥,赤霞化珠,可真是四海五界的噩耗。
浅浅回忆夺去片刻清醒,她被轩辕剑的灵力反噬,跌倒在地,嘴角涌出血液。她想起当年在漫天落花中,那个人的誓言:我洛棠迎娶之烬,嘉礼已成,一堂缔约,看此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海誓山盟。
白头之约,海誓山盟,都敌不过无常世事,都逃不过天地因果。
空尘,你是我前生的因,愿你后世的果不是我……
谷仵海棠飞花中,有温润公子,手执酒盏,半躺于一叶扁舟,行在洛水。他手背上有一朵胭脂海棠的花痕。他是这虢州的山君,fēng_liú倜傥,良善有趣,名为楚戈。
不久前,虢州已下了王族令,告知鬼界各州,洛水海棠颇有异样,与之相系的洛水因漩涡暗涌之患,恐有天灾,全域戒严,不可前往。
山君楚戈自从消除蛰伏在洛水中的水兽长右之患后,精心治理洛水,完善北海镇河石龟的八卦禁阵,以时刻遏制洛水泛滥。其更是亲自巡视洛水,欲在半月后制定控水术法,届时禀奏天庭,务必使这场天象异常的水灾,不殃及五界。
“你是何人?”待女子抬头对上他的深邃眼眸,他才看清女子的清丽容颜。
是她吗,那个数年前赠他海棠花痕的女子,也是阿娘放不下的遗憾……
之烬被轩辕的反噬之气震及心神,有些孱弱,“我叫之烬……来自洛棠山。”
“洛棠山……你怎会在此负伤?”往昔常在繁花女子中游离的楚戈,因扶着她倚坐在海棠树下,竟有些脸红,心悦动不息。
“在此练剑,不慎伤了自己。”之烬见他如似人间不曾有过情爱的书生般,颇有些尴尬,“你……是这虢州的山君吗?”
他收敛痴迷,恢复贵为山君的威严,点头道,“我是虢州的山君,名为楚戈,这里是虢州阆山的洛水。”
忽地,之烬低下头,有些冒犯地看着他腰间别着的海棠玉佩。
“这玉佩是我以洛水海棠为样所制,你很喜欢吗?”楚戈慷慨取下,递给之烬,“我的牧屿楼中有很多海棠玉佩,可以赠你一枚。”
她看着如海棠一般的胭脂色,只是玉佩其中没有一滴血珠。而那血珠也许来自她的幻心,在南海密林中救了她性命。“你可知空尘?”
甚为惊愕的楚戈回应,“他是我的此生挚友。”
她没有诧异,反而是极为冷漠的淡然,“我曾在他腰间,也看到了这样的海棠玉佩。”
楚戈本想追问空尘与她的故事,但她仿佛不愿深究,只听她幽幽一语,“我知晓山君已然下令戒严洛水,不可前往,但我实在是因为一位亡故的好友,深爱这洛水海棠,所以我要来此了却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