岽鹭幻境,楼外桃花,寥落如佳人泪。
楼中人起身披衣,手中是一盏药茶,瞿玖嘱咐她每日要喝下一壶。
祖云踱步而来,令她恍惚间,回到了天庭。那时的他还是天界第一闲君,摇着把万年不换的折扇,四处悠逛,最爱去火云殿寻她玩乐。
“醒啦,好些了吗?”祖云替她将披风系得紧些,又触碰那碗盏,似有不悦,“药别放得太凉,换热的喝吧。”
她不满他的唠叨,“你怎么越来越闲,连我喝药的温度都要过问。”
“哎呀,你真不识好人心!为了你,我亲去北海寻仙家,担忧多日,这其中辛苦竟然被你嫌弃……”
“祖云……多谢……”之烬感怀道,不得不说,此次若无他,恐怕自己真的命不久矣。
“那你想好如何报答吗?”
之烬故作打趣,“你贵为天族太子,珍奇无数,还要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给你什么。”
“你可以把你给我。”他诚挚道,“待我登基为天帝,迎你回天庭,作我的天后,如何?”
深藏那份忐忑,她淡然一语,“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你果真变了……或许在你被流放妖界后,抑或在你知晓自己是东鸾族的女儿后……即便你变了,你都是我的挚友,是不是,之烬?”
许久无人唤起自己的名字,她苦涩地回想起自故乡到天庭,再到如今……数百年,自己除了名字,就只剩一番难以预料,追悔莫及的残局。这残局中,她最放不下的是火德星君,空尘。
“之烬,别怕,你还有我,我不管你是谁,都会保护你。”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火德星君?”
他见她每每念及空尘时,澄澈明媚的目中星辰,便知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抹去那个人在她心中的痕迹。但他不甘,妄想着世间情深,敌不过背叛辜负,他要让他彻底愧对。
“叛降魔界之罪责,即便他是火德星君,南海麒麟皇族,也不会有好下场。”
放下那药盏,她难以琢磨的云淡风轻,“祖云,你骗我的,对吗?”
的确,他怀着妒忌,偏见,敌对,甚至是欲杀之为快的仇恨。
“难道你不恨他吗?是他将你带到天庭,视你为畜生,只为夺取你的心,去救另一个女人……他早已不是那个威严清肃的火德星君。”
“一旦他的过错被彻查清楚,就会被逐出天庭,他的过往荣耀悉数消失,今后他就是天界的罪人。”
倚窗远望,不知幻境中,源于何处的风,拂动着楼外桃夭,哀婉悲凉,她终于说道,“你会放我走吗?”
他禁锢着她的双肩,不可置信,“明明他辜负了你,伤害了你,你为何不愿忘记他!不去恨他!”
“你爱过一个人吗?”
听罢此话,他放下手来,冷笑,“我们真是世间可怜人,谁都得不到对方的爱。”
“放我去寻他吧……”
“连他不爱你,你都不在意了吗?”
谷姙他的星君,空尘,洛棠,怎会不爱她,即使那爱并不纯粹,带着欲念,掺杂算计,又如何呢。她这样一个身负罪孽之人,能得所爱之人多年照顾与疼惜,已是圆满。
“他爱我,他说过爱我……”
“如果他爱你,又怎会觊觎你的心,如果他不爱你,即使再过亿万年,他也不会爱你。”
惨淡面容的祖云,扼住之烬的下颌,“你是不是看不见我!是不是不管我如何不顾一切,作了此生最荒诞无稽之事,你都不信我对你的痴心!”
在她欲加言语时,他狠狠吻着她的唇瓣,没有一丝柔情,像是惩戒。任凭她如何反抗,也无作用,她从来都无能为力,从来都屈服于命运的摆弄。曾经她是一只法力薄弱的火妖,如今她是遭人忌惮的流族之后。
撕裂的衣衫,疼痛的伤痕……这一幕如似往昔,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没有误食闺中秘药。
发髻上的玉簪刺破了她的脖间,赤色的血令他冷静下来,他夺去簪子,零碎的血珠,染红了他的华衣。他不忍再伤害她,终于起身,穿上外袍,冷漠而去。
苦笑几许,她摸着脖间凉如寒冰的血,自言自语,“血这么冷,原来自己真的不是火妖……”
夜未央,月醇似酒。
瞿玖还未放下他从北海精心挑选的一箱好酒,便见之烬发髻松脱,脖间血色一片,裹着被褥,坐在榻边,似笑非笑。
“……有歹人擅闯,伤了你?”他急切地从怀中取出白绢,愠怒道,“即使不会医术,也要找布帛止血呀,你这女人,真是愚钝……”
“疼,瞿玖,别说了。”那伤痕深刻,她还是压制着眼泪,抑或提醒自己哪还有泪可流。
他用净水轻柔擦拭着伤痕,苦笑道,“要是我今日不来,你岂不是要坐在这榻边到天亮。”
之烬视他为挚友,又因他透彻是非,明辨黑白,虽有着阴沉秘密,却待她很好,令她逐渐痊愈。如此恩德,她信他会准时来,“你说了去北海拿了酒就来,当然要等你。”
“你说说,你这心疾才好,脖子又受伤,真把我这个北海皇子当牛使唤。”
风趣言语,引得她笑道,“我手中无皮鞭,哪敢使唤北海七皇子。”
反应过来的瞿玖,故意加重力道,“你这妮子,胆大得很!”
“快说这幻境里,有何人闯入,还伤了你?”
她忽地平和,“没人闯入,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智识不低的瞿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