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杆菌,是球菌。”检验师抬头,对医生和一同进来的疾控工作人员说。
不是杆菌,说明不是鼠疫。
“我看一下。”县疾控的张科长主动要求看脑脊液涂片结果。
检验师让开位置,张科长凑到显微镜目镜头前,发现视野中的细菌被染成紫色,有的是蓝紫色,成串排列,这是典型的革兰染色阳性链球菌。
链球菌的种类非常多,能引起人类疾病的也有很多种,它在自然界中广泛存在,土壤、水、牛奶,正常人的鼻咽部也有链球菌寄住。
如今在患者脑脊液中发现的链球菌肯定是有致病性的,但要确定具体是哪一种,需要做培养分离出菌株,并做进一步的生化鉴定。
接下来的确证实验要花时间,如果能有更多的流调资料,也可以帮助确定病原体。
有小护士匆匆跑到检验科,“李医生,患者赵永发醒了。”
有患者醒了是好事,说明治疗有效果,还能去问一些流调问题。
县疾控的张科长在主治医生的引领下,穿着防护服进入病房。
三个人中,李小花和丈夫赵永才还处在昏迷状态,脸色青紫,手臂上挂着抗生素点滴。
只有赵永发一个人,因为入院时症状相比其他人较轻,在经过刚才的抗生素治疗和其他的对症治疗,精神有所好转,可以回答问话。
县疾控张科长问赵永发,“你叫什么名字?”
“赵永发。”
“最近有没有接触过老鼠?”
“没,我家养很多猫,没老鼠。”
“发病前你们在干什么?”
“上午杀猪,中午在一起吃饭,饭桌上我老婆就不对劲,紧接着弟媳妇也不舒服,我就让我弟开三轮车准备把人送去县医院,没想到刚出村口就栽进水沟里……我媳妇儿怎么样了?我这是咋了?头疼的厉害,还有我弟和弟媳妇儿他们呢?”
赵永发刚醒,就记挂起自家媳妇儿。
李小菊已经死亡,张科长不想让赵永发在这种情况下太伤心,转移了话题,“他们在隔壁,你确定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出现的症状?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猪肉和猪杂碎做的一些菜,焖了一锅米饭。”
杀过猪,还吃了猪肉,病菌在显微镜下呈链状排列,革兰阳性菌……难道是人感染猪链球菌?
这个念头第一时间跳进张科长脑海里,他之前虽然没有处理过人感染猪链球菌疫情,但接受过培训。
县疾控的张科长继续问,“你们上午杀的猪有没有生病?比如精神不振或食欲不佳等症状。”
刚苏醒过来的赵永发眼神闪烁,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憋了好几秒也没有说话。
张科长有丰富的流调经验,见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赵永发有事情隐瞒。
“说实话,尽量说详细一点,你妻子已经死了,你和你弟弟及弟媳妇的病也可能跟你们上午的经历有关,你只有告诉我们实情,医生才能帮到你们。”
“什么?我媳妇儿死了?”赵永发情绪激动。
一直陪同在旁的主治医生,“赵永发,你妻子送来时病情已经非常严重,经抢救无效死亡,剩下的人也都有相似症状,你们还有救,你有什么事情要都说出来,这有助于我们诊断病因。”
赵永发躺在病床上,眼角流着泪,开始说:“今天早晨起来我去猪圈喂猪,发现其中一头大白猪快不行了,嘴角有血泡沫,另一只猪精神状态也不好。
我想着养了一年的大白猪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趁它们断气之前把我堂弟一家叫了过来,一起把猪杀了。
其中那头快病死的猪的肉都卖给了猪肉贩子,剩下一头精神状态稍微好一点的准备留下当年货。
两头猪的猪下水也没扔,煮了之后中午做成菜吃了一点,剩下的还在家里,也准备留到过年。
哦,对了,我还把肉分给了几位要好的街坊邻居,每家给的也不多,每家也就两三斤。”
张科长心中一沉,这下糟了,赵永发一家的病很可能是病猪传染而来,是人感染猪链球菌,而且病猪肉还分给了街坊邻居,其中一头病猪肉还不知卖去了哪里。
张科长:“病猪肉卖去了哪里?还有病猪肉分给了哪些街坊邻居?我要具体名单,越详细越好。”
赵永发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张科长一一记下。
问完话,出了病房,在医院走廊上,张科长对主治医生说,“病人很可能是感染了猪链球菌,今天采集的标本我会送到市疾控中心做鉴定,出来结果之后会及时反馈给你们。”
医生:“人感染猪链球菌病?这是人兽共患病啊,自从我来县医院工作之后,还没遇到这种病例,以前只在书本上见过,这种病倒是容易治,就是非常罕见。”
“你们医院先忙着,我们县疾控的要给市疾控中心上报疫情,还要去现场做流调。这家伙把病猪肉卖了出去,还分给了街坊邻居,估计有不少人被感染,我们得赶快去阻止。”
——
连海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冷清了一天的应急办公室内人却逐渐多了起来。
本来只有王笑笑一个人在整理大疫情网上的消息,周老、高飞、陆离和小楚刚从青城山指导当地县疾控进行野鼠密度调查回来。
接近下班时间,天色变暗,4个人风尘仆仆赶回办公室,见到办公室内只有王笑笑一人,小楚主动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