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支撑了整个地下世界,而屹立在高塔中央的巨型礁柱,则承负了整个高塔的重量,我脚下的这条旋梯,就是围绕礁柱搭建起来的。
刚踏上旋梯的时候,我还真没发现石塔的支撑柱是根礁石,柱体的底部被打磨得十分光滑,打眼一看,就跟抛光过的大理石柱差不多,我觉得这栋石塔可能本来就是个半成品,随着爬升的高度越来越高,礁柱表面变得越发粗糙,上面明显能看到随机分布的大片坑洼。
与此同时,越是向上爬,周遭环境也变得越发灰暗。
不是光线暗了,而是被光照亮的所有景物,看上去都显得十分陈旧。
镶嵌在旋梯边缘的金属扶手上浮现出一层层锈迹,爬生在墙壁上的海藤越来越密集,还有一缕缕外型类似海带的枝条从天花板上倒垂下来。
大约爬升到第三层或者第四层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奇形怪状的植被,这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座塔不是矗立在地底,而是立于丛林深处。
人类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只有怪异的植被在这里世代繁衍。
我知道绝对是一种错觉,从没有人忘记过这座塔的存在,而那些肆意生长的植被,似乎也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半个小时以后,我终于来到了这座塔的顶层。
此时除了我落脚的石阶,整层楼都被密集的植被占据,我身旁的那根巨大礁柱上,裂开了一道足有半尺宽的口子,明亮的绿光顺着缝隙散发出来,期间我还能清晰地看到,大股光雾与绿光一起溢出裂口。
这道口子,应该就是地底城市所有光雾的源头。
呜!
这边我正盯着柱顶的裂缝出神,身后突然闪过一道极轻极极短的声响。
我心头一紧,立即回身张望,身后只有无比茂密的植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我没认错,刚才从我身后闪过的,应该是风声,可视线中的所有植被都是静止不动的,就连一些禾苗状的枝条都没显现出被风吹动后的摇曳。
既然没有刮风,风声又是怎么来的?
呜!
身侧又是疾风一闪,可当我再次望向声源的时候,依旧只看到大片植被。
只不过这一次我提前进入了警戒状态,风声乍起的一瞬间,我便感觉到身侧浮现出一道相当强劲的邪气。
依然是我从未见识过的怪异邪气,似虚似实,实中带虚。
这道邪气,让我想起了八卦中的离卦,同样是似虚似实,实在外,虚在内,离卦,代表火焰。
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细微的规律,那就是邪气会率先出现,邪气消失之后,风声也会突然闪过。
就在这时,在我身后再次浮现出了邪气。
我不敢有丝毫迟疑,第一时间旋身张望。
旋过身子的一瞬间,我便看到身后五米处立着一个人影,下一瞬间,那人影就忽然贴到了我面前。
眼下我正处于匿身状态,按理说他应该是看不见我的,但潜藏在斗篷下的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住了我。
此时贴在我身前的,是一个身披旧黄袍的消瘦男人,巨大的黄兜帽几乎将他的整张脸挡了个严严实实,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到从他眼中反射出来的光泽。
因为我手里就有一块从黄衣之王身上采集来的布片,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黄衣之王。
几乎所有人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不可名状的,可在我眼里,这分明就是一个人才瘦弱的活人。
我没说错,也没记错,他就是一个活人,从他身上,我能感应到一股实实在在的生气,但与此同时,从他的袍子里也不断散发出大量邪气。
他盯着我,我也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就这么盯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我没办法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也不敢说话。
当时他和我之间的距离,最多只有三十厘米。
我靠,说话这货到底有没有发现我,他还是没发现我,我就躲得远远的,他要是发现我了,我就立马动手。
可他也不给个态度,搞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良久,他突然开口问一声:“你是谁?”
果真被发现了!
话说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在得知自己已经暴露的那一瞬间,我没有立即动手,只是在灵台处凝起一股念力,保持着高度警戒。
我看不到对方的脸,所以也说不定刚才的声音是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那声音更像是来自于他的胸腔,说不出的闷。
而且那声音就如同深海低语一样,可以惊扰人的经络和魂魄。
他身上散发着我从未见过的强悍邪气,他的声音中又带有足有震慑魂魄的强劲力量。
面对这样的对手,贸然动手怕是讨不到任何好处,再者到目前为止,他似乎并未展现出敌意,所以我打算再观察一下。
见我半天不作回应,他便歪起了头,似乎变得很疑惑,小片刻过去,他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靠,我竟然看不穿这家伙的心绪!
犹豫片刻,我才开口道:“你在询问别人的身份之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么?”
他微微一愣,而后便直起脖子来,自言自语地说道:“自报家门?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呢?”
一边说着话,他便在杂草丛生的地板上徘徊起来,这家伙的身体仿佛完全没有重量,整个人都在草尖上缓缓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