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角门,沈衣雪就被蒙住了双眼,随后听到“吱呀”一声,角门被关了起来,紧跟着就隐隐听到,有人在高声喊叫:“那个妖女逃了,快追!”
沈衣雪一愣,她这就“逃”了?越狱吗?究竟有几个妖女?
角门之内顿时有声音应和,紧跟着时隐时现的火火光从背后的围墙上透出,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闹哄哄地乱成一团,却始终没有任何脚步接近角门。
沈衣雪心中明白,这是对她另有“安排”,而且应该见不得光,所以进入县衙之后才会将自己与历劫分开,并且七拐八绕地将自己从后宅的角门送出,替她安排了一场金蝉脱壳。
只是不知道,这位宝应城的县太爷,究竟准备将她带到哪里去,又准备如何对付她。
心里正想着,两个押送她的健壮仆妇已经推搡了她两下,直将沈衣雪推得一个趔趄。
沈衣雪被推到一辆黑色布幔包裹起来的马车前,胁迫着上了马车,两个仆妇竟也紧跟着上来。
马车本来句不算大,最多只能容两个人并排坐着,这一下却是要同时挤三个人,两个健壮仆妇一左一右,中间的沈衣雪,几乎都被挤成了肉饼。她们身上的汗腥腋臭同时传来,熏得沈衣雪几乎要晕过去。
只是她不能晕,也不敢晕,毕竟还不知道人家要将她带到何处,如何处置,所以沈衣雪也就只好尽可能地闭气,并且将身体蜷缩起来。
马车之内没有光线,车门被关起来后更是漆黑一团,基本上对面不见人,伸手不见指。
两个仆妇也没有给沈衣雪蒙眼睛,应该是觉得这样的光线之下,就是让沈衣雪看也看不清周围的,所以也就省略了这一步骤。只是,等马车行走起来之后,沈衣雪才发现,事情根本就没有她所想得那么简单。
或者说,这两看起来很普通的马车,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拉车的虽然只有一匹马,只是那马儿行走间,尤其还是行走在宝应城中,多数都被铺了青石板的地面上,竟然是悄无声息,根本听不到马蹄声!
再一点就是这车厢,沈衣雪被推进车厢之后,并没有被蒙住眼睛,起初她也只是以为两个仆妇粗心,或者对于四周的黑暗过于有信心。可是,等马车走出一段路,沈衣雪觉得两个仆妇的精神开始松懈,想要动用神念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她的神念,竟然被局限在这小小的车厢之内!
这个看起来朴实无华,平淡无奇的马车车厢,竟然能够阻隔她的神念!
沈衣雪突然就对于这辆马车将要去的地方,将要见的人,好奇起来!
这个人,就算不是她熟悉的人,也一定是熟悉她的人,了解她的一切,知道该如何对付她!
而且,不但知道如何对付她,甚至还知道如何对付历劫,压制历劫的力量!
不过其中也有令沈衣雪感到不解的地方,那就是既然这个人如此地了解她,还知道运用法宝或者阵法来阻断她的神念,为何竟没有让人取下她头上的伽蓝冰魄针?
还有就是战天剑,之前历劫突然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袭来,她也只顾扶住历劫,后来更是直接跳窗出了客栈房间,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去管战天剑,可后来那一群围住她和历劫的官差手中,却也没有一个人拿着战天剑。
也就是说,现在战天剑很可能还在她和历劫之前所在的客房当中,只是,究竟是他们还不知道战天剑的存在,还是战天剑不肯让那些人近身?
想到这里,沈衣雪又不禁开始怀疑粉蝶儿。毕竟,之前在墨山村中,粉蝶儿是见识过战天剑威力,知道战天剑存在的。如果粉蝶儿当真是那个引她和历劫进入圈套当中的人,应该是不会向他背后的人隐瞒战天剑的存在。
沈衣雪思索半晌仍旧没有头绪,也就不再多想。因为神念被阻隔,她本身方向感又不强,因此也只是觉得那马车带着她兜兜转转,似乎是走了不少的路,然后才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沈衣雪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奇怪的马车,黑色布幔包裹起来的马车几乎都要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然而在沈衣雪的有心查看之下,却仍旧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从县衙后宅角门出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再加上她心中疑惑慌乱,也就没有细看,如今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虽然仍旧是深夜,然而却有人提了灯笼在等着她们。
沈衣雪就是借着对方手中灯笼的微弱光芒,看到了那马车的黑色布幔上面,若隐若现的金银丝线。
那些金银丝线在灯笼的光芒下,也只是折射出若隐若现的光芒来,乍看繁复杂乱,细看却又好像浑然天成,似乎在遵循着某种规律。
沈衣雪也来得及看了一眼,就被那两个健壮仆妇推到了那个提着灯笼的人面前。
那个穿了一身黑袍,头上还带着宽大的兜帽,整个身体几乎都和夜色融为了一体,只有手中的灯笼,照出他苍白尖细的下巴来。
之所以是“他”,而不是“她”,是因为在见到沈衣雪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阴阴地问了一句:“为何只有一人?。”
沈衣雪从声音听出来这是个男子,而且总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然而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我家老爷吩咐,务必见到姌小姐与神树同时安然无恙之后,才能将人全部交给先生。”两个健壮仆妇朝着那男子一躬身,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另沈衣雪倒是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