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琢深吸一口气,调息平复着翻涌的气血,瞥了一眼陈阆真的尸身。
那马蹄声传来的地方,离这里少说有八百步远,以那三支浑铁箭的声势,射箭的人至少有数千斤臂力。
他一回头,又看见剑冢前唯一幸存的那位名为方浦的剑侍不知何时被斩断了一臂,气息奄奄。
“入山的时候有九人,眼下死的也是九人,看来陈家的人已经全灭了。”
李不琢纵身掠向陈阆真身死之处,拔出陈阆真眉心肩头的箭矢,陈阆真尸体落地,李不琢便取下他背后黄布裹覆的长条,展开露出其中的长剑,剑身上錾刻的果然是“升邪”二字。
急促的马蹄声顷刻临近,李不琢心念一动,左手一展丹青剑典,右手掐出收剑诀,将升邪剑卷入剑典之中。
正在这时,八骑人马冲出密林。
马匹临近,身着轻甲的悍勇骁骑齐齐拉住赤色缰绳,马匹的嘶鸣声极其洪亮,一听就是上等战马、
紧接着,着八骑人马绕着李不琢所在的地方奔了一圈,踱着蹄子缓缓停下。
“这些人双目神光内敛,至少是先天大成的炼气士,行止作风却有军中风范,是哪家的私兵?”
李不琢心中思量着,不动声色打量着这群人马。
只见为首之人看模样约莫三十多岁,面如冠玉,右手提一杆青缨枪,右手提一柄金铁打造的反曲弓,看来就是刚才射箭的人。
凭这三箭,便可以断定射箭的人至少有宗师实力。
姜九成提起枪头指向陈阆真的尸身。
“此人便是陈阆真?”
李不琢点点头:“阁下是?”
姜九成腰部微微一动,也不借用马镫,便从马背上跃下,眼睛落在李不琢手中的丹青剑典上,说道:“我乃关原侯,今日在白龙山下游猎,偶遇沂幽山剑侍求援,便率手下先一步过来,正好赶上,索性射杀了这贼人。我见阁下年纪轻轻,便能神魂驭剑,还未请教名姓?”
李不琢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关原侯来的时机有些微妙,正好撞在方阿含与陈阳朔同归于尽,陈阆真逃走的当口,未免太巧。
不过李不琢只是猜测,也不会无的放矢,便和姜九成通了姓名。
姜九成不动声色打量着李不琢收纳升邪剑的丹青剑典,面露惊讶之色,道:“你就是李不琢?当初就听到你收了邀请来剑冢观礼。不愧是新科解元,才压一府英杰,我早就想与你结交。说起来县试之时,拔擢你为魁首的姜大学士正是家叔,我早就想结交你,没想在此处相识,你我真是有缘!”
“原来是恩师的族人。”李不琢闻言,知道姜九成原来是姜家的人。
这时候可不是寒暄的时候,李不琢紧接着便想到剑冢中往希夷山去求援的剑侍是方藏鱼,眼下却不见踪影,问道:“向你求援的那名剑侍怎么还未归山?”
“他的坐骑脚力不足,我带着手下来早了些,好在赶上了,可惜没能救下那几个剑侍。”姜九成大呼可惜。
李不琢闻言,却是忽然听出了姜九成话里的破绽。他既是刚到,又如何知道几名剑侍的死伤?恐怕是早已来到剑冢旁边,在剑侍与陈氏族人交手时没有相帮,只在最后陈阆真逃逸时三箭射杀。
李不琢刚要说话,远处有马蹄声响起,紧接着又有衣袂破风声传来。
只见方藏鱼弃了坐骑,施展身法须臾来到不远处,见到陈阆真的尸体,又远远望见剑冢前的惨状,怔了一怔,虽然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陈阆真此刻便死在眼前,但而今的剑侍却死伤惨重,不禁心中悲凉,对姜九成拱了拱手:“多谢关原侯出手相助,那升邪剑可曾寻回了?”
“眼下已是尘埃落定,那升邪剑也落到了李兄手里。”姜九成点点头,对李不琢道:“快快将升邪剑交予我,那陈氏敢如此行事,难保背后无人指使,我即刻就动身前往希夷山,将此剑交予天宫保管。”
当初方藏鱼要去向天宫求援时李不琢就推测即使有援兵,届时夺回升邪剑后,也不会想着将升邪剑交还剑冢,而今果然不出所料。
李不琢还未说话,方藏鱼面色一变,看向姜九成,沉声道:“侯爷什么意思?我方氏自会世代守卫此剑,何须劳烦天宫?”
姜九成摇头:“往日方氏一族剑侍俱在,也没能防范住外敌,被人夺去神剑,而今剑侍死伤大半,又如何能护住此剑?”顿了顿,他义正言辞道:“况且此剑乃蜇龙真君所留,本就不是方氏独有之物。”
方藏鱼如何不知道升邪剑才逃离狼窟,又入虎口。陈氏一族谋夺升邪剑,还只能暗中夺取,姜九成却是毫不顾忌,堂而皇之要明抢!不由心中怒意滔天,紧握剑柄:“好一个关原侯,那陈氏是贼,你却是匪!纵使剑侍只剩我一人,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这剑是死物,方氏为此剑困守深山不出已是不该,你何必冥顽不化。”姜九成摇摇头,并不担心方藏鱼的反扑。
此前姜九成早已抵达剑冢,只远远旁观剑冢中的战斗,任由剑侍死伤惨重,就是为了自己再行夺剑时没有阻力。
眼下他带来的六名勾常卫配合起来可以当得上数名黄芽境炼气士,而他自己便是神游境的炼气境界,方藏鱼若强行动手,无异自寻死路。
“好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嘴,不愧是纵横家的人。”方藏鱼拔剑出鞘,环视勾常卫与姜九成,惨笑道:“老祖为守剑不惜葬送元神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