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年话音落下,沈韬顿觉悚然。
但他乃果断之人,当即手上用力,便要彻底撕下顾小年的双臂。
可下一刻,他眼中便尽是骇异。
煞气如蚀骨剧毒,强烈的痛感霎时自双臂而入,仿佛被刀剐,而经脉之间亦充满撕裂般的剧痛,这份痛楚在体内乱窜,直往气海丹田而去。
沈韬面容扭曲,眼睁睁看着双臂失去了知觉,原本紧扣的双手一下松软下来。
“这是?”饶是他见多识广,何曾见过这等手段?
修行煞气的法门世上自然是有的,可像顾小年这种以这等天地间最为精纯的力量化煞而用,且路数诡谲的,沈韬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顾小年没说话,只是双手向外一扯,沈韬胸前空门登时大开。
风雷之声响彻,这门被顾小年掌握纯熟的腿法如今只有一个‘快’字,除去那式最强的‘万钧雷霆’外,便是这一招‘疾风骤雨’!
风雷交织,沉闷之间噼啪落下的仿佛是雨打蕉叶,漫天腿影中好似有电光肆虐,顾小年身形微动之间,已然在沈韬胸腹上踢出了数十脚。
狠辣刁钻的隔山打牛之劲透过沈韬硬若铁石的肉身,直接撞在了他的五脏六腑之上。
犹如铜钟落地的闷响传来,沈韬胸前一下凹陷下去,口中吐血,直接摔飞出了擂台。
“大人。”
“大人!”
沈韬面色惨白,口中吐血不止,已有相熟的锦衣卫上前,或喂丹药,或渡以真气来疗伤了。
顾小年冷眼看着,虽然他《如来解离手》只是入门,远远做不到只是两者甫一接触便可将对手废掉的地步,但在方才也可以将沈韬的双臂剔地只剩骨头。
这是比分筋错骨还要阴狠的手法,只不过他是有些惜才的,这里的惜才,只是觉得自己既然执掌锦衣卫,那么总该是有几个本事不弱的手下才是。
要不然,事事亲为,跟小卒有何区别?
“这一场,可是本座赢了?”顾小年淡然负手,大红袍上所纹赤蟒狰狞栩栩。
台下一众锦衣卫彼此相视,虽然先前有不齿其人或以拖延为胜的方式,可在最后两人交手时的那招,却是实打实的正面相抗。
而且在明眼人的眼中,不难发现沈韬最后是心生杀意,没打算留手的。
也即是说,台上如今的这位大人,随时都可以杀掉沈韬的。或许,先前的那番比斗,不过只是信手耍耍?
刘崇脸色因激动而通红,此时看着台上的顾小年,不由狠狠砸了砸拳头。
“我等拜见指挥使大人!”
不用吩咐,台下已经乌泱泱拜倒了一片人。
顾小年轻轻一笑,他本来的目的便是如此,如今已然达到了。
“都去忙吧。”
他说着,身形一动,宛若御风消失。
“好厉害的轻功。”
“是啊,就凭这轻功,沈韬也摸不到大人的衣角吧。”
……
顾小年回了班房,自有主薄送来名册。
如今因肃清阉党,锦衣卫中急需人员补充,而大小官职也有所缺。
顾小年当即下令,升方隼、刘崇两人为千户,佟纲官复原职。
除去让三人共同投票择优任用一些锦衣卫外,还据锦衣卫人员调度及卷宗之中,着有才干之人升迁,其中不乏有数年乃至十数年未曾升官之人。
如此虽有可能会被一些早前行贿买卖资历之人钻了空子,但对于目前来说,顾小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对此调度,毕竟他来北镇抚司时间不长,与这些人并不相熟,是以只能从书面记载和听闻中来处置。
北镇抚司重新忙碌起来,至于南镇抚司,有柴炳这位周馥曾亲自认命的镇抚使,想来如今也早已有了动作。
毕竟魏央既死,阉党和首辅派系全部完蛋,他这个老油子自然懂得收权。
不过这样一来,顾小年对南镇抚司的影响力总是要少一些的。
但他对此也不甚在乎,毕竟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南镇抚司的人是不敢阳奉阴违的,因为柴炳是聪明人。
就这样,顾小年便算是将锦衣卫整顿完全,除去后续的人员补充以外,总归是重新正常运转了。
……
安排完之后,方隼等人自是一番表忠心,然后都退下去做事。
邓三端了茶水过来,带着感慨,“这才多久,小的实在难以相信。”
顾小年闻言,也不无感慨,“人生如逆旅,总是要向前行的。”
邓三一愣,不知听懂与否,总之是一脸的深以为然。
然后,他似是想到什么,开口道:“依小的看,大人对那沈韬多余留手。”
顾小年看他一眼,问道:“怎么说?”
“这人心高气傲,大人开始没有以雷霆手段将他击败,他可不会认为是大人故意藏拙,恐怕心里觉得只是弱了大人一筹而已。”
邓三说道:“他不会就此甘心的。”
顾小年笑笑,“你怎知我是藏拙?”
邓三同样笑了笑,有些得意,“大人神威小的自然知晓,而且那沈韬在擂台上都气喘如牛了,大人呼吸却还是如常,汗都没出一滴,这高下不显而易见嘛。”
顾小年摇头失笑。
所谓‘气喘如牛’邓三自然是夸大了说的,沈韬还没有那么不堪。
“无妨,就算别人不清楚,他自己还是明白的。”
顾小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邓三微愣,而后恍然,“大人这是故意给他留面子啊。”
顾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