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有花”?唐玄眨眼一笑,一朵灿烂的唐花,在他脸上一开即逝。耶律真仙被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疑惑更多。
“别急,别急,我们好好聊聊!你一旦进了这个门,时间便被锁止,直到你步出那一刻你小子身上,怎么有“梦蝶”的味道”?茶喝罢,便饮酒。
唐玄已经懒得再问老头儿注入到乾元杯里面,赤红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宝贝儿”了。他能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平凡,但却深不可测的耶律真仙,对他没有任何恶意,有的只是因“梦蝶”,因“逍遥已随黄鹤去”所产生的好感与善意。
这里没有灯,也没有烛,彷佛没有光源,但却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恒定的亮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即便时间被锁止,但只要喘息,身为人类的唐玄,总会觉得对逝去的时光,产生那种淡淡的负罪感。
在谈话中,他知道了这里不光有他经历过的无生海地狱山,还有这座破法楼,还有万象古园、苍生往逝葬地、暮光之城、明月楼、炎山弱水、道一楼,更有“一生逍遥只求末的庄求末”。推荐阅读//v.///
而耶律真仙,也知道了世上尚有“逍遥一脉”庄广陵这个人,尚健在。不禁老泪纵横。
岁月沧桑,天地变迁。
有些人,眨眼便在世上走一遭,但却精彩纷呈,跌宕起伏,而像道隐归藏这群人,包括耶律真仙,只能明白有限的几个词汇:寂寞、永远、苍凉、孤独、冷漠简单。
被囚居的人是可怜的,而被囚居的“神”,却可悲,连死都不能。
不是说没活够,只是在这个地方,没有神主李元真同意,想死,都是奢望。
所以作为这个地方的人,耶律真仙更重视逝去的东西,包括与庄求末的简单的交集,包括他给予他庄生梦蝶中,那些快乐与痛快。
“李元真”,唐玄目光中的冷与冰,如有实质,心中的怒与恨,随心升腾。
“南天门,靠炎山、弱水而存在。而我不能出这里,所以这么多天,算他妈的李元真养活了我。可我也说不上继续这么存在下去还有什么用,可是老夫知道,我的存在对李元真,还有用。所以他舍不得我死,更舍不得南天门就这么沉寂下去,成了死物”,耶律真仙放浪形骸,与唐玄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知道这老先生寂寞了多久。
“他日有缘,必陪老丈尽兴痛饮一场”,唐玄站在地板上,执晚辈礼。
耶律真仙挥手,地面一格格红油发光的木制地板,唐玄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无数圈套套在一起的环形光圈,五色交织,七色斑驳。
只是他还坐在桌上喝着酒,没有回头,一杯接一杯,而桌上那小小的“千万壶”,彷佛永远也倒不完一样,自动自觉地起飞、倒酒、将落。
“一生真是寂寞如雪呵雪是什么样子的?用这“天雷布雨罩”试试”,似乎忘记了唐玄的存在,自顾自的咕哝着,佝偻着身子,玩耍起来。霎那间,他的头顶上小范围,云雷密布,竟下起了雨。
“雪虽凉,虽冷,但每一朵雪花却挨挨挤挤,这不是寂寞。寂寞,是寂寞的连寂寞这两个字都萧索不起来的荒凉,老丈保重,有缘再见”,唐玄挥手间,玄玄气如一道游龙,带着凛冽的气息,注入到耶律真仙头顶那朵下着雨的黑云。
同时,内心一股惨然与同情油然而起。这老头儿竟然连雪和雨都似乎分不清的样子。
耶律真仙全身巨震,然后便仰首,望着漫天纷落的雪白、浸凉,愣愣出神。
当他颤抖着抓起一朵雪花,再回头的时候,唐玄却已不再原地。
一声叹息,破法楼上下左右,虚空巨震!
法的尽头,是情;情的尽头,是寂寞;寂寞的尽头,是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