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自天空洒下,其实映照的各处一样。只是与山中清冷月色不同的是,在临安城中满地铺开的月色,更有一种圣洁之感。
一缕月光透过开着的窗户悄声进入到了房间之内,掩盖住房间内亮着的昏黄色烛光。
离窗前不远摆着一张书桌,桌旁坐着一人正在伏案写作。
只是写不了多长时间,那人就住笔不动,凝神思考片刻又重新奋笔疾书。
过不多会,房门忽然吱呀的开了,进来一人,将旁边衣架上搭着的朝服拿过,走到桌前小声道:“老爷,该进宫了。”
桌前坐着的那人抬起头来,反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还未等答话,又转头看了窗外,此时圆月高悬,世间满是月光。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到月中了。”
说完将桌子上放的纸捧起,吹了吹还未完全干透的墨迹,于是那清香的墨气从纸张上淋漓的散发出来,经月夜清风一吹,满室皆生香。
接过朝服,看到桌前站着的那人又着急去拿裘衣,就说道:“来安,不必了。”
来安恭谨道:“老爷小心春寒。”
被称呼老爷的那位又看了看无边月夜,心中竟生出些欣喜,这欣喜让他不在乎一切的要在月光里漫游,于是道:“无妨,今个儿月夜光明,我也得心向光明些。”
来安称诺,不再坚持:“马车已备好。”
临安都城里的街道已经寂静无声,只留下马车碾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遗留的小石子时发出的咯嘣的响声以及被惊扰的夜间里听觉异常敏锐的猫和犬发出的狂吠鸣叫声。
这些声音冷不防地在某一刻响起,又很快连成一片,伴随着马车一路此起彼伏。
临安城的街道四通八达,建筑样式极为朴素,以及配色少了辉煌富丽而多了肃穆庄重。这是与皇城的大体建筑格调一般无二。
皇城在为临安城的内城,从护城河一路前进,越是走到城墙根下,越有压迫之感。高大的城墙耸立在大地上,在月光的拉扯下,留出了大片大片的黑暗。这片黑暗也是让人敬畏的原因,因为抬头望不见天,只见到城墙头顶密密麻麻黑点般大小的持戈御林军,任谁也不会再有轻蔑之心。
马车前方挂着安城司独有的黑色木牌,把守城门的小卒见状赶紧开城门放行,于是马车丝毫未做停留的就堂而皇之的进了皇城。
对于刚刚开门的小卒来说,今天却是不容放松的一晚。因为按照惯例安城司的太宰王洛王大人进宫面圣的日子。
不容置疑,马车上坐着的那位正是王洛。
那块不起眼的黑色木牌可没有人有包天的胆子去作假。
“闻常你这小子,今晚表现还行,没有拖拖拉拉,上一个磨蹭的人已经被暗地里打了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需要娘们伺候呢。”待马车走后,在城门另一边把守的明显是上了年纪的兵卒对着这边负责开门的那位叫年轻后生赞道。
闻常道:“那还不是老大哥您教育的好。”
“行了,你小子少拍些马屁,放机灵些,那位王大人一会可是要回来了。”年长的笑骂着提醒道,只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轻松,因为按照这些年的惯例,王洛每月总会在月圆夜时入宫,去的时间并不长久,很快回来。他们要在王洛回来时准确及时的开门后才能完全放松下来,这不平静的一夜才算真正过去。
与年长人想法不同的是,看着虽无亲随跟随的孤单马车却走出恢宏的气势,在军卒底层挣扎的闻常艳羡不已,并暗暗道:“什么时候这位王大人能下来和他说一句话呢?”
这个想法若是被那位年长的听到肯定是大笑不止,并且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就不怕问话的时候就是你挨板子的时候?”
闻常没考虑这些,他遐想着关了城门,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无精打采中。
王洛当然没时间和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打招呼,因为在他的脑海中一直思索着今晚要禀报的事,该用什么样的措辞。
深居御书房的那位圣上虽行不过一室,但所知却广如天地。
在皇城中,马车仍旧没有停下,只是被引着避开了宽阔的主道,在仅容一辆制式马车通过的车道上缓慢行驶。
车窗的帘子被拉开了一角,坐在马车上的王洛看着被墙檐切割的支离破碎的硕大圆月,感慨道:“今夜真是一个光明夜啊!”
进了皇宫,当然不能乱行,马车走了没多大功夫,就被值班的太监拦下,是到了该下车的地方。
王洛整理整理服观,那太监识趣道:“王大人,圣上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
王洛道:“知道了,今晚会走的要晚一些。”
那太监领会,行礼之后将马车牵到一旁喂了草料。
王洛熟练的分辨出了行进的路线,走了一会,便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显示着世间最为尊贵的那人仍旧在兢兢业业。
从一路行来的皇城建筑风格就可以看出,皇帝是有着励精图治的雄心。
因为皇城风格摒弃了一切华彩的装饰,砖瓦木石尽可能的保留了原色,只是在裸露出来的需要加固的连接面用了琉璃瓦,但其色调仍旧寡淡。
这可能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大逆不道之辈暗讽为:“故意为之。”
但在普通老百姓看来,自从先皇逝去之后,新皇登基以来,这些年风调雨顺,赋税一减再减,现在家家甚至有了相当一部分的余粮。民众生活平和,边境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