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世界究竟操蛋不操蛋,反正何流骂完之后是心里暗爽。
他总喜欢在愤懑的时候仰头骂贼老天,尤其是最近经历过这些曲折但并不离奇的事后。
用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其实他只是一只随便路过高手伸伸手指头就能将他捏死的小蚂蚁。可这并不妨碍他养成这么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就连朝地上啐口水也有了别样的快感,没有公德心枷锁的束缚,感觉就是非一般的爽。
何流骂也骂够,修行还是无着落,只好回去躺着等死。
正闭目养神,祈求梦中能得仙授,却不料被窗外细碎的趵趵声吵的心烦意乱。
睁眼看去,忽的一个影子闪过,何流疑惑,也悄声的开了门,蹑手蹑脚的跟过去。
前面走的那人,看身形应该是李清远。
这是已经是将要入夜时分,胖子偷偷摸摸的出去是要干什么?
李清远小心翼翼的下了砚岭,岭下早已有幸同光在等候。
“幸师兄,现在不算晚吧?”李清远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现在刚刚是时候,再晚一会儿,花舫就要划到湖中央了。那时候,我们再想进去可就难喽。”幸同光点头道。
何流这时才明白,他们两个这是要去花舫上喝花酒。
“好啊,胖子,我说你悄摸的出来是要干什么,原来是......”何流突然出腔道。
李清远被吓得一激灵,回过头来发现是何流,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说六哥,您能别这么吓好吗?”
何流故意板着脸不悦道:“我说胖子,你这人也忒不厚道。咱先不说你六哥我以前对你怎样,就凭我今天是冒死给你带来的天大好处,你还用背着我去做这种事?也不说带你六哥一块?”
李清远愁眉苦脸,但还是赔着笑道:“六哥您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不是怕您不喜欢这种事情嘛,本来都已经准备敲门了,但想到您是有身份的人,去这风月场所不雅,所以就没打扰。”
何流哼了一声道:“算了,你师叔我大人大量,今晚的酒就让你请了。”
李清远抓着衣衫里藏着的钱袋,下定决心狠狠道:“那必须的六哥。”
花舫平常是停在白龟湖上,白天并没有多少客人,到了晚上才是真正属于它的时刻。
船上皆用轻纱布成帷幔,遮住了里面的无限风光。只有当微风拂过湖面,卷起荡荡涟漪的时候,才能从那若隐若现的缝隙里看到动人心魄的美景。
李清远到了岸边就已经开始伸着头看向停靠在岸边的璀璨大船,欲先睹纱帐里的旖旎风情。
只是他流着口水的样子太过丢人现眼,何流拍了一下道:“注意点形象。”
但何流望着在夜晚中焕发光芒的妖艳楼船,才开始震撼于它的魅力。
楼船上的珠帘绣柱与牙樯锦缆在各色灯彩的反衬之下更加夺目。此时正值暮春将夏时分,风和月清之际,只欲让人以韶光相伴,尽情欢乐才能不负春光。
船庐之上挂了一个牌匾,上书“两层楼”三个大字。观其字,笔力虬劲又鸾翔凤翥,端的是潇洒惬意之极。这几个字因其特别笔法还被其中的文人墨客盛赞为飞仙体。
进入楼船之内,更大的震撼才真正到来。
这楼船内部中空分为两层结构,有雕花木栏盘旋其间,是为飞庐之地。顶部檀木结梁,玉璧琉璃盏灯,珠帘帷幕垂落,与沉香木搭成的看台接连。帘幕拉开,沉香木上铺了一层白玉,以金丝为线穿成朵朵莲花模样,其花瓣细腻鲜活,直如含苞待放一般。
这是步步生莲。
何流被幸同光熟络的引着去往二楼。
在台上凭栏眺望,何流竟如坠云山雾海一般,是如梦似幻。
“这里便是两层楼了。”
何流听这名字起的文气,不像是风月烟花之地,就问道:“幸师兄,为何此地叫两层楼?”
幸师兄懂何流话里的意思就道:“两层楼的名称由来已久,现在江湖中盛传的是当今皇帝所创。他昔日贵为太子,拜入归云山庄,与已故的月华剑仙是师兄弟。所配之剑名未央,因此也被江湖中人称为未央剑客。当时归云四剑名震江湖,传闻这未央剑客fēng_liú倜傥,举止文雅,也有玉面剑客之称。在他拜入归云山庄不久,白龟湖就迎来了两层楼。若说这不是为他而来,我却不信。平常江湖中,又有哪个有能力能建此等华贵楼船。果然未央剑客有侠士真fēng_liú,多在此地流而忘返。偏偏庄主还奈何不得。”
“不过在我看来,究竟由谁所创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都城中藏有这片艳糜场所多少带有红尘意,而选在白龟湖中,以湖月相伴清风相合,再兼有竹笛琵琶古琴之音曼妙,配上仙子婀娜身姿,真是有羽化飘飘登仙,只需尽享极乐之感。所以这也令不知多少文人墨客与江湖豪杰所痴迷。有诗表曰‘红尘往事共醉眠,杯月照梦湖中仙’,所以这也成为了临安城独有景致,取其名为春层楼。”
幸师兄正在讲解,一女子远远瞧见他们几人的到来,脸上娇羞一片,款款走近来。
何流在那女子脸上出现似笑非笑娇羞意的瞬间,眼前登的姹紫嫣红,已分不清到底是光华流转还是梦幻波澜。
“呔,妖女好强的功力,惑我心智,其心可诛!”何流暗恨了一声,默念驱除心魔立地成佛的八字真言,以求能保持灵台清明。
“幸公子今天终于来了,让奴家这般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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