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师兄无暇他顾,只好对那人的赞美置若罔闻。实在是他不能如此这般的轻松写意,只好继续加紧抢攻。
两柄剑在这青翠的山林之中上下翻飞,前一刻还如恋花之蝶缠绵,下一刻即是蝎尾毒针招招刺向要害。只是林中不断被斩落下来的碎叶如旋风般席卷向两人的战场中心,可知这情况并不如看到的那样势均力敌。
那人只以守招应对,但每一剑都似挟带风雨,裹挟着旋转的落叶串成了一道绿色巨剑,山呼海啸般向幸师兄砸来。
“看好了,这才是剑!”那人喝道。
幸师兄听到那人呼喝,心神被完全吸引住。只见对方本无光华的剑在真气催发之下更加雪亮。气焰从剑身之上散发出来,如烈日灼灼之下气浪翻滚,又像是一片汪洋中水波荡漾。擎天巨柱般横扫开来,在幸师兄身前尺许地方经过,带动的衣衫紧紧贴在了身上。
那一剑转过了一个扇面,在经过幸师兄身旁之后达到了顶峰,尽情的往更远处喷发出去,于是那是一种令人震撼的场景,不算宽大的扇面之下,飞石夹杂着被拦腰收割的青草,又混和着树木的枝叶一股脑的被收束成了一道气龙狠狠地往前方撞去。
嘭的一声,那气龙撞上了无形之墙,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于是呼啦一声那团物体在施加在上的力量消耗殆尽后如烟花一般被抛开,挥挥洒洒的仿佛落花一样坠地。
幸师兄被那声闷响震的耳朵嗡嗡作响,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直跳,只好张大了嘴以求能暂时缓解这种情况。
幸师兄的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挫败感,头无力的低了下去,这还让他如何出剑?在这人面前?纵使他有舍身赴死之念,但可悲的是他没有了继续剑指的勇气。
一剑之威竟至于此!
他如同真的坠入到了无尽的漩涡中,无法挣扎,只好任由那股力量将他绞的粉碎。
人的力量在这种天地伟力面前是何等的渺小。
“我有要守护的东西,这是我要守护的东西!”幸师兄还是艰难的抬起了头,嘴里喃喃自语,但随着话语通过空气的扩散,回荡在这一片狼藉的山林中,他的眼神也渐渐明亮,一股力量在体内无声的复苏,并且越来越盛,似势要斩天!
“纵使天崩地裂,我亦毫不畏惧!”幸师兄的吼声如雷声轰轰隆隆的炸裂在头顶的天空中。
“很好很好!悍不畏死只是莽夫,懂得为何而死才是大丈夫。只是你还太年轻。”
太年轻也就根基太浅,太年轻也就过早易折。
有太多太多的少年惊艳了江湖,但真正成长起来的又有几个?几年前的那位月华剑仙不一样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有人盛名远播就有人嫉恨在心,江湖从来都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地方。
“那又怎样?”幸师兄咬紧牙关,将心底的恐惧奋力的压下。
“就如你今天,总逃不过一个死的结局。”
“只要我能多阻你片刻,他们就有多逃得片刻的命运。”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那人不住冷笑,重新收剑起势。
啊啊啊!
幸师兄又大吼了一声,气势更胜刚才,重重踏向地面,剑若万马奔腾!
哗啦,树叶齐齐摆动,纷纷指向那人,好似万剑齐发一般皆为幸师兄壮势。这一剑比以往所出的一万剑都要快,这是从没有过的一剑,凝聚了他的不屈意,融入了他的生命,才能发出这样灿烂的一剑。
这剑明明气势如虹,却令人诡异的是竟没有丝毫声音发出,切开了空气的层层阻碍,贴着暂时分割出来的真空面穿行过去,瞬间直通到那人胸前数寸之处。
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传进幸同光的耳朵里,他知道这毕其生之功的一剑又被那人接下。
幸同光这一剑用罢即已力竭,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那人格挡住这一剑,又飞起一脚重重踢向幸同光胸膛:“差一点,你总是差那么一点。”
幸师兄再也支撑不住,倒地狂吐血不止。
“你以为他们今天能逃得了吗?”那人狂傲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幸同光不甘心,这突如其来的截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不用我去追了,你瞧,救你的人来了!”那人看着远处奔来的一人,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幸同光顺着那人目光看去,发现竟是何流!
“快走,快走啊!”幸同光急怒之下,本已重伤之下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心头一口鲜血急涌向喉间,从嘴角又沁出了潺潺鲜血。那血顺着嘴角一路流到胸口,氤氲了归云山庄的白衣长衫,如同泼墨一般开出了一朵妖艳的血花。
“幸师兄!”何流心神俱震,猛扑向幸同光的身旁,抱着此时已经陷入昏迷的幸师兄的身体,心里复杂不已。
他不是不想走,幸师兄也只得招架片刻时光即惨败下阵,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归云山庄的人倒是真不怕死。”那人不知是嘲笑还是赞叹。
何流不想死,他比任何人都不想死,重生而来的生命,理应更加珍惜。
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加珍贵。
但他到底怕不怕死呢?何流想在面对帽儿山尸山血海的时候,他是怕的,他也在那里死过了一次。在藏剑园中面对苏铂维刺向心口的那一剑时,他也是怕的。可今天看到幸同光视死如归让他们先走,独断敌方之路的时候,他忽然就不怕了。
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