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白没接那笔墨与经书,抿抿唇,闷不吭声的转头就走。
徐嬷嬷连忙捧着东西要追上去。
姬月白冷声道:“东西我屋里都有,我自己会抄。”
徐嬷嬷有些难堪的顿住步子,这才转头去看张淑妃。
“随她去吧,左右都是要抄的。”张淑妃教训了女儿一顿,心情正好,这便摆摆手,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大满意姬月白的态度,便埋怨道,“天底下做女儿对着亲娘哪个不是恭敬孝顺,只她这般怠懒不孝,便是叫她抄几张佛经都要与人摆脸色,真是”
徐嬷嬷犹豫了一下,想起先时张夫人特意交代的话,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公主还是小孩脾气,娘娘何必与她计较?”
“小孩儿才要磨一磨脾气呢,要真是大了,再想教那便忘了。”张淑妃雪白的颊边生出些许恼恨的红晕,越加娇艳,可语声却冷冷的,“再说,真要由着她这脾气,我倒是先要给气死了。”
徐嬷嬷只得诺诺:“娘娘言重了。”
张淑妃倒是没在多说,只是道:“叫人看着些,别让底下宫人帮忙——就得她自己抄,今晚上要是不给我抄个几张来,也别叫人给送饭了。”
“娘娘!”徐嬷嬷虽已忍着不想说,可听着张淑妃这话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宫里是再没有安生地方的,延庆宫那头又整日里想着要挑您的错儿,您这么做,岂不是要叫人说道。且张夫人也特意交代了,让您借着这回的病好好与二公主缓和缓和母女感情。”
张淑妃听徐嬷嬷提起许贵妃的延庆宫和亲嫂子的话,也只得勉强压了压火:“罢了,叫人给她备点儿清粥小菜——她才病好,哪里能大鱼大肉。再说了,亲娘病着,她做女儿的哪里能吃好的?”
徐嬷嬷心下嘀咕:您这又不是真病,哪里至于这般上纲上线?
张淑妃仿佛是能感觉到徐嬷嬷心里的嘀咕,抬起眼又看了徐嬷嬷一眼。她生得眉如春山,眼似横波,便只这么平平淡淡的一眼也依旧带了勾人心魂的魅力。
只是,张淑妃的语声却仍旧是如同清溪里流动的潺潺清泉,又清又淡:“你啊,就是心肠太软了。我自也知道嫂嫂是盼着我和皎皎母女和好,可她到底不了解皎皎的脾气——皎皎不比瑶琴脾气柔和,又臭又倔的,便是对着我这母亲也不服气,可不就得先压得她服了气才好?这养孩子有时候就是跟训狗儿似的,脾气凶、不服管的就该好好的打,打得怕了才会听话——要不怎么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呢?有时候,也要饿一饿她,知道饿了才明白什么是饱,才知道我往日里待她的好”
徐嬷嬷听着这清泉玉碎一般的语声,再看张淑妃这眉眼盈盈的娇弱模样,暗暗的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