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车间主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旁。
马平川等用那条手帕擦过汗,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不由浑身一颤,当看清是车间主任时,不由嗔怪道:“你这是干什么?差一点吓到我!”
车间主任冷笑道:“难道你靠近别人,就不允许别人靠近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走道咋没声呢?”
“我又不是一个女鬼,走道当然有声了,只是你刚才想事情入神了,根本就没有感觉到。”
“哦,是吗?你找我有事?”
车间主任瞥了一眼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那个新女工跟你讲些什么?”
“她让我改善工人们的工作环境。”
车间主任脸色一变:“她可真多事!”
马平川一愣:“窦大姐,您怎么能这样说?她是为厂里着想,怎么能算多事呢?您每天都呆在车间里,虽然离那几条生产线远一点,但没感觉到整个车间燥热难耐吗?”
“这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厂里在没承包之前都没有改善过,那个姑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马平川显然被郝晓梅刚才的一番话给打动了,不由思忖道:“现在是时候该改变了。”
车间主任一愣:“你想改变什么?”
“按照郝晓梅的建议,改善车间的工作环境。”
“难道你疯了吧?虽然你是一厂之主,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租的,如果明年经营不下去了,那你之前所有的利润都打水漂了。”
马平川有些不满:“你咋能这样说话?我既然想投资了,就打算把这个厂经营好,就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了。”
“难道你想在这里扎下根?”
马平川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车间主任沉思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一点,你原来是上面派下来的大学生,假如在这个厂里干不下去了,就可能回到上面局里做一名科级干部。假如你执意在厂里坚持下去,那你可就脱离组织了,会影响你一生的仕途。”
马平川微微苦笑:“假如我没把厂子经营好,还有资格回到机关工作吗?”
车间主任的那双眼神又瞥了一下四周:“怎么不能?我姨夫可是局里一把手,只要他能发一句话,你就能在这里全身而退。”
马平川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表示:“窦大姐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不想去局里吃闲饭,而是想在下面闯出一片属于我的天地。别说是我,现在有多少机关干部下来搞创业的?现在不是流传一句时髦的词叫‘下海’吗?我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
“难道你真想放弃铁饭碗?”
“如果所谓的‘铁饭碗’禁锢了我的能力和激情,我干嘛还恋着它呀?”
“平川,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呀。现在下海的人是不少,但如果不小心,就再也爬不到岸上了呀。”
马平川诙谐一笑:“假如上不了岸,大不了被淹死。既然想做一点事业,就应该承担相应的风险。”
车间主任凝视着他那副坚毅的面孔,不由心潮澎湃:“平川,你真的想好了吗?”
马平川点点头:“嗯,对我来说,当初选择了承包做老板,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可是,你现在有钱做那些事情吗?”
马平川一皱眉头:“你也知道,咱们厂之前的效益并不好,所得利润除了为工人发工资之外,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你该怎么办?”
“我想申请贷款。”
“你拿什么做抵押呢?”
“这···”
“你可别拿厂房和设备做抵押,因为这些都不是属于你的,而国家的扶持政策也是有限的。”
马平川不禁叹息:“唉,可惜我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房子。否则,我一定会把房子卖掉或者抵押出去。”
车间主任心里一动,不由略有所思。
马平川虽然对厂里未来的蓝图而摩拳擦掌,但一想到重重的困难,眉宇间不禁刻上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再说郝晓梅下班回家后,首先打水擦拭一下身子,因为工作一天让她出汗太多了,浑身一股汗泥味让她感到极不舒服。
夜深人静,当她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时,脑海里又不禁闪烁出刘成凯的影子,也联想到自己病倒时被他带回家,并得到悉心照料,顿时泪眼汪汪。
她再也躺不下去了,立即坐起身来,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信纸和钢笔,又是一阵奋笔疾书——
刘成凯很快就接到了这封信,又怀着一副殷切的心情打开了信纸,信中每一个字都像珍宝一样令他浑身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