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匆匆一面。
别时容易见时难。
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却没有机会,只记得临别时保重二字,回响心头。
她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是抱歉之前的一切,还是抱歉没能跟他一起离开。
或者,是抱歉她决定嫁给润玉?
可看她那日态度,嫁给润玉绝非出自真心。想到这里,他觉得心头一暖。他的姑娘,从前总是胆小怕事的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傻丫头,现在竟会用剑指着别人保护他。
强大如他,哪里需要谁来保护?
强大如他,又有谁会想到要来保护他?
只有她,这个傻乎乎的姑娘,觉得他处处需要照顾,傻傻的挡在他身前,怕别人伤害他。
于是他心头那一处最柔软的角落,又悄悄的融化了。
只要她心里还有他,这天上地下,就再无他旭凤惧怕之物。
给他的期限,只有3个月。所以一切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他不惜孤身犯险,深入魔界牢狱救出卞城王。而后集结卞城王的军队,加上近日里不断扩大的亲兵队伍,以破军为先锋,燎原君殿后,挥师魔都,直指魔尊。
少不得又是腥风血雨,兵戈战火。
仗着万年来在六界的积威犹盛,他站在那里,敌军已先怯三分。
加上他谋略得当,实力霸道,攻城略地,战无不胜。
魔界诸城,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可他仍嫌太慢。
她还在天界,还在那人身边,谁知在怎样度日。每一日都是煎熬,只要想到她可能面临的困境,他几乎夜夜难以入睡。
那日在璇玑宫看见的一幕……想来锦觅必是被胁迫。倘若,倘若润玉再对她用强……他不敢往下想,只是加紧了进军天界的脚步。
天界。他守护了上万年的那一方净土,他的故国,他生长的地方。
边境上的每一方,每一寸,在这万年的时光里,被他用脚亲自丈量过不知多少回。
而再次踏足其上,竟是以入侵者的名义。
心境复杂,难以成言。
这一次复活,父母皆已故去。兄弟反目成仇,神籍亦被削去。
他成了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之人,且永失故土,流离失所。
幸而所爱仍在。这是他在这物是人非的世上,最后确定的温暖。
握住她手的那一刻,他觉得无比安心与宁和。
大概,那种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就是有她的所在。
此心安处是吾乡。
接任魔尊之位那天,离天帝大婚之日,只剩短短不到两月。
就任大典上,他收到一份大礼。
天帝特派夜神,送来了一只锦盒。
锦盒里,装的乃是魇兽吐出的三个梦境。
三个,蓝色的所见梦。
第一个梦,大概是来自锦觅身边某个服侍的小仙娥。
只见屋子里跪了满满一地的人,锦觅冷着脸,发了好大的火。
“是我平日里太纵着你们了,现在一个个的什么话都敢说了是不是?那先火神是我的弑父仇人,莫说他此刻早已魂飞魄散,就算他再活过来,我还是见一次杀一次!还有你们,倘若今后我再听见类似言语,立刻剥除仙籍打下凡间,永不准再升仙!”
第二个梦很简单,只是短短一幕。
他的姑娘,笑颜如花的说:“小鱼仙倌,我们成亲吧!”
天帝的表情瞬间从平静到狂喜,紧紧的拥抱住她。
第三个梦里,他们二人在对饮。
那酒很是陌生,他从未尝过,叫昙花笑。
她说,桂花酿天上地下处处都有,唯这昙花笑是独一份,只为他酿的。
明眸善睐,巧笑倩兮,一如往日那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些傻乎乎的话。
一贯自持的天帝终是没忍住,将她一把拽进怀里,深情吻住。
第二天,燎原君让人从魔尊的寝殿里抬出一堆烂木头破瓷器,整个宫里的东西全换过一遍。
穗禾来劝,被他骂了一顿,哭着跑了出去。
他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是明白,不需要你们提点。
但嘴硬的同时,心里却不免开始有些不确信。
穗禾说,六界皆知,天帝水神恩爱非常,这几年来同起同住,同行同止。
说水神有阵日子身体不好,天帝不让她四处乱跑,她就真的几年没回过花界。
说她为了天帝,用他们定情的那株昙花,酿出了绝无仅有的佳酿。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心中有两种声音不断在争吵撕扯。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究竟,有没有……
锦觅……
思念成狂的魔尊,进一步加紧了攻城的步伐。
很快,第一重天便已攻克。
天界军队几乎溃不成军,他在胜利之余也不免感慨。
我不过离开短短数年,为何军中已是此般模样?今日倘若来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天界会成什么样子?
挟胜势,火速攻下第二重天。天界的议和之举,乃是意料中事。
只是他没想到,天帝居然会派她来。
午后的阳光,如水般倾泻。她站在千万人之中,那张脸惊心动魄,美得令阳光失色。
他听见周围的人如何惊叹,如何不可置信,如何感慨叹息。
竟有亲兵失手掉了自己手握的配剑。
那一刻,他真想把她用袍子罩住,从此藏于深宫,再不让旁人瞧见。
是以当她步步靠近,他竟再也无法按捺心中渴望,扬起漫天风沙,只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