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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不着,我拽着淡月一起躺床上聊天。

“你说,如果你很爱很爱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杀了你,还不是失手的那种,是计划了很久然后杀了你。接着你复活了,你还会爱他吗?”

“仙上,这个好难啊……我,我觉得应该不会了吧!我那么喜欢他,他还处心积虑的杀我,我得多伤心啊,恨死他都有了。”

“是啊,我也这样想……完了,凤凰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你也别太悲观啊,说不定他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什么都不计较呢?”

“问题就在这了啊,如果我能呆在他身边,怎样都好,哪怕他不喜欢我了,我就跟在他旁身边做个侍女也很开心呀!可是,可是我现在要嫁人了,这人,还是害死他爹娘的亲哥……”

如果人所能表现出的同情有个极限的话,大致就是淡月现在这表情了:“仙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无力的望着天花板:“谁知道呢?本来局面就已经够复杂了,结果还给我自己又加了道解不开的婚约……唉,你说,要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死心呢?”

要怎么才能让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死心呢?

这个问题,在我问出口的那一刻,心里完全茫然不知解。

却没想到,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我一点点领悟了它的答案。

那是凤凰复活后的第三天。

我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前继续看天看云看天界沉闷憋气毫无生机的景致。

忽然隐约觉得先贤殿方向传来很大的动静,是那种需要非常多人才能闹出的动静。

什么情况啊,那地方是供奉祖宗牌位的,素来是清而又静,无人胆敢大声喧哗,怎么今日竟有人敢在那造次?

又想起先天后薨了之后,润玉始终没将她牌位请进先贤殿,我只能将她当日留下的一串火龙珠,在后院里勉强做了个衣冠冢,施法用一丛灌木遮着,每年清明祭日也不忘替凤凰上个香。

不知何时,凤凰能亲来敬上一炷香,唉,如果先天后知道他复活了,一定很高兴。可惜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对吧?所以今天也要努力的活下去,努力解除婚约呀,锦觅加油!

我挥舞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冷不丁背后有人道:“你要加什么油,说来听听?”

我便冷下脸来:“天帝陛下今日闲得慌么,怎么这个时辰有空过来?”

“本座来看我即将过门的天后,还用得着看时辰么?”

“我劝陛下出门前还是看看黄历吧,你会发现这一万年里,每一天都写着不宜见锦觅。”

“噢?”他失笑道,“怎么个不宜法?我见美人如玉,环佩叮当,并未见有什么不宜之处。还是,觅儿你想要发生些什么‘不宜’的场面?”

我感觉胳膊上的汗毛唰的一下就都站起来了,讪笑着步步后退,“陛下莫开玩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正是读书做事的好光景,陛下还是赶紧忙公务去吧!”

“本座若执意不去呢?”

这人今天发什么疯?是吃了七情合欢散还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大秋天的发什么春?醒醒行不行?

我还想后退,却不料已背靠床柱,天帝紧跟着上前一步,先施了个术法将我定住。

完了,玩脱了,这厮……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过来,心中只得默念:只是肉碰肉,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却在他的唇覆下的瞬间,浑身的每一处都在呐喊着不要!别碰我!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贵为上神,承水神之位,袭花界少主,你怎敢如此辱我?!

我此生从未如此愤怒,正拼命想从术法中挣脱,却听见一声巨响,这大殿半个屋顶连着东面的墙都给掀飞了出去。一片烟尘弥漫,我呛着咳了几声,润玉却将我推向屋子完好的那半边,飞速设了个结界。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塌了一半的屋子,什么情况?难道我的术法竟已精进如斯了?

却听见有人高声道:“天帝天后好兴致啊,果然郎情妾意,恩爱非常。”

五雷轰顶。

亏我日日想着如何竭力挽回,却让他看见如此不堪的一幕。

不,不能让凤凰误会。

我调用全身灵力,运起凌波掌,拍向结界边缘较为脆弱的部位。结界纹丝不动。

我只得拍着结界喊:“凤凰!凤凰!快救我出去!”

凤凰听见我的叫喊,往我这扫了一眼。

这一眼里,有厌恶,有憎恨,有轻蔑,唯独没有我熟悉的那些内容。

登时,我失去了叫喊的气力,只怔怔的站在结界里,看着他。

他有些瘦了,穿着的黑色袍子显得有些宽大,腰身收敛成极细的一束,与宽厚的肩膀胸膛一映衬,越发形成完美的倒三角。他还是那么好看,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就刚刚好长成了最最好看的那个样子。

我好想他。即便是这样,只隔着短短距离的看着他,也觉得想他想到胸口生疼。

这短短一眼,在我心里,却像是过去了千年万年。他的身影,从我的眼底,印进我的心里,从此哪怕岁月混沌巨浪滔天,也一刻不敢或忘。

“润玉,我且问你,先贤殿中为何没有母神牌位?我母神母仪天界几万年,你岂能辱她身后名?”

“配享先贤殿?她没这个资格!”

“母神的功绩,岂容你来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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