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薛后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叫齐北将一切罪过定下,当即周显泰深知,这确实是一招弃兵保帅的好办法,可是他却仍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母后与外公这主意虽好,齐北我自信他也确实会给孩儿顶罪,可是他到底忠心耿耿追随我多年,如今不但要为孩儿送命,还要定上个别国细作的名声,显泰终究是有些不忍。”
周显泰舍不得忠心部下,这本也无可厚非,可几乎是他的话音才一落下,当头迎来的,便是薛后将桌案上的书卷,直接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
“糊涂东西!能为你替死,这是齐北身为属下应尽的忠心,皇儿你如今这犹豫不决的模样,简直与那无知妇孺没有区别,你一定要给本后记住了,你周显泰是将来要继承大周正统的人,身为帝王就要有杀伐果断的魄力,这话母后已经无数次的告诫过你,为何皇儿就是不长记性呢。”
前额被丢来的书卷砸个正着,可周显泰却不敢有一丝的躲闪,耳中听着薛后严厉的训斥,他的脸上尽是羞愧之色。
薛后是六宫之主,位居凤座,身为她的唯一嫡出皇子,周显泰自小就被这位母后,管教的极为严格,而且私下灌输的,都是帝王之道的经验。
薛后权倾后宫,在周显泰的眼里,自己的这位母后,就是他最为佩服尊敬的人。
而其实他如今努力的去争夺储君之位,更多是想让薛后对他引以为傲,想让对方以他为荣,将来更是想亲自送自己的母后登上太后宝座。
因此虽然心里还是觉得很亏欠齐北,可周显泰觉得薛后训诫的不错,他可是将来要登基称帝的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妇人之仁。
又是对着薛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紧接着周显泰仍旧跪在地上,并不起身的再次说道:
“母后教训的是,适才确实是孩儿糊涂了,既然开采黑铁一事,齐北将抗下所有罪责,可这满朝文臣就算与外公,一起帮我开脱,但周显睿还有七弟周显御,必然会死死的抓着不放,他二人又向来颇受父皇的器重,恐怕这件事想掩饰过去,实在没母后想的那么乐观。”
眼见周显泰满脸愁容尽消,从新恢复了冷静,并开始分析眼下的局势利弊了,薛后这才闪过欣慰之色,并一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起身了。
等见得周显泰在下首位坐好后,薛后这才端庄的开口,凝声说道:
“睿王是太子党的绝对拥护者,如今你的把柄露了出来,他会死抓不放,也是必然的事情,至于手握兵权的周显御,他一向就和睿王交好,加上这次他与萧瑾萱坠崖,也和我们脱不了干系,你这位七弟如今必然恨不得亲手斩杀了你呢。”
眼见周显泰皱眉细听,薛后声音一顿,接着直接站起身,然后望着窗外那轮孤月,声音带着一丝傲然之气的说道:
“不过两王联手又能如何,本后是六宫之主,你外公是一国丞相,我薛家子弟皆入仕途,满朝文臣以我薛氏马首是瞻,别说我们已经推出齐北定罪了,就是无人替你开脱,你那父皇也根本不敢把你如何,所以皇儿根本不必担心,等到尘埃落定,你仍旧是大周的泰亲王。”
明帝对相府的忌惮和忍让,这些年在朝堂上周显泰也是亲眼看见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其实那九五之尊的身份,未必就有多么的风光。
看似皇帝是一国之君,可往往却不得不看臣下的眼色,为了平衡朝堂党政势力,也要做出让步,真可谓相当的不易。
而眼下薛后深夜亲临王府,如今又讲出这番话来,周显泰原本不安的内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黑铁一事该如何处理,周显泰现在心里也算是有着落了,可紧接着就见他脸现不甘之色,很是气愤难平的说道:
“母后,眼下孩儿的困局,虽然有你和外公帮我解围脱困,但可恨我苦苦经营多年的矿脉,这下却付之东流了,周显御固然可恨,但在他身边犹如智囊的萧瑾萱,却更加的难缠,这次借着顾清歌的手,没能杀了她,以后这个萧家庶女必然会成为心腹大患。”
闻听这话,薛后望着窗外的身影,不禁缓缓的转向了周显泰,并微微皱眉的说道:
“萧瑾萱这个庶出女,确实心思缜密,难道黑铁败露一事,对方也参与其中了不成。”
周显泰一听薛后询问,当即眼中厉色闪过,然后狞笑一声,却颇为无奈的说道:
“母后想来还不知道,据孩儿得知的消息,黑山寨是七弟攻破的不假,可那萧瑾萱却在黑山一带的镇子上,大开杀戒,连当地的县令,帮我私运黑铁多年的阎四宝也给斩杀了,而且事后一应的调度,矿脉开采程度的探察,也都是这个死丫头亲自负责督办的,周显御本就骁勇,可他却不是个热衷权谋的人,但萧瑾萱则不尽然,她不但有谋略,而且还有野心,若她真的和七弟走到一起,那后果简直不可设想。”
周显御有兵,萧瑾萱有谋,而且这二人经过坠崖一事,已经和薛后母子成了生死仇人,彼此间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这下是更加不堪了。
当即薛后也有些头疼的闭上眼,明帝有意将萧瑾萱下嫁给周显御,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她虽然是皇后,可皇帝的决定她也干涉不得。
当即沉着的思量许久,薛后朱红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笑意,接着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
“周显御手握兵马,萧瑾萱若嫁给他必然是如虎添翼,可你父皇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