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风云变幻,波诡云谲,自有一番气象。
春风和煦,柳絮纷飞,缠绵三月。
左王府的后花园中,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着了一身华贵蟒袍,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看起来威严霸气。
他身后躬身侍立了位紫衣官员,可见此人品级着实不低,但此刻态度格外谦卑,与那蟒袍中年人叙说着什么。
“痴呆?”蟒袍中年人面上现出一抹惊讶,思虑片刻,道:“此事确认过了?”
“是的。”紫衣官员道,“若非勘验清楚,下官又哪敢报之王爷知晓。”
“唔……”左王轻颔首,目光深远,闪过一丝追忆道,“遥想当年,杨启阁是多么硬气正直的一个人啊,敢于在朝堂上直斥本王,可谁曾想,不过寥寥数年,竟然痴痴呆呆、昏聩无用,着实让本王意想不到啊!”过了会,又轻叹:“时移世易,祸福预料啊!”
“王爷,”紫衣官员道,“依下官之见,那杨启阁也是罪有应得。”
“哦?”左王回首望来,“胡御史此言何意?”
“当年杨启阁欺辱王爷,下官等人是看在眼里的,那可真是颐指气使牛气冲天呐,如今痴呆昏聩,可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左副都御史胡定光义正辞严道,“莫欺少年穷啊!”
“莫欺少年穷?呵呵……”左王发出一连串长笑,末了好不容易止住了,这才道,“这话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杨启阁他……嗯……于国于家还是有些建树的。”
“是,”胡定光赶紧拱手应道,“左王心胸开阔,不计前嫌,下官佩服。”
“听说杨启阁在宁州收了位弟子?”左王又问。
“此事有误。”胡定光笑着道,“那人叫沈慕,并非杨启阁弟子,不过关系比较亲近倒是真的。上次玉阳公主前往宁州宣旨,便有人见此人出入杨宅自由无碍,宛如一家人一般。”
“唔……”左王又道,“本王听说此子颇有些本事,有诗才,擅经商,去梁州赈过灾,还去莱州平过叛,就连怀化大将军朱信义都对他十分赞赏。胡御史,你对此怎么看?”
“回左王,关于您说的这些,下官也曾听闻过,但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胡定光道,“关于此人之诗才,一直颇有争议,坊间一直有此人诗作皆是抄袭而来的传言,试想一个十七八岁年轻人作出数十首传世佳作,呵呵,下官是一点也不信的。至于经商,下官倒也听闻了,那沈慕搞了个什么醉仙酒,委实赚了不少银钱,后来又有水泥什么的。对了,关于那水泥,王爷您可知?”
“这水泥之名,本王又怎会不知?”左王道,“汉水那边的官员报,修复汉水,用的便是这水泥,溶于水后坚硬无比,十分神奇。是以汉水修堤,十分之快。”
“王爷,”说到这里,胡定光就上前一步,神秘兮兮道,“据下官得知,当初陈老学政上书修汉河,言不费朝廷一银一钱,但事后要能够设卡收费,下官后来察知这主意便出自那沈慕。由此可见,此人当真是利欲熏心哪,竟胆大包天欲借朝廷的路子来赚钱,真是可恶至极!”
左王看他一眼,嘴角噙笑,“胡御史能弃暗投明,本王心中甚慰啊!”
一言及此,胡定光眉心就是一跳,还以为左王在怪罪于他,立马噗通一声匍匐于地,叩拜道:“王爷恕罪,下官虽为陈……陈北望之学生,但陈北望不知天高地厚,胆敢与王爷作对,那便是不识抬举,万恶不赦,我胡定光转投王爷,乃顺天意、随民心……”
“混账,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左王立马怒斥道。
胡定光始知失言,赶紧道:“王爷恕罪,王爷赎罪,下官失言,下官有罪……”
“好了,起来吧。”左王犹如变脸一般,面上很快就恢复了春风和煦,伸手道,“胡御史拳拳之忠心,本王心知肚明,只是此等僭越之言,日后可莫要再说了。”
“是是是,王爷教训的是,是下官出言不逊,下官罪该万死。”胡定光战战兢兢着从地上爬起来。
“胡御史,据本王所知,那沈慕已然奉了皇命赶来京城。”左王道。
“啊?”胡定光明显吃了一惊。
“皇兄那边对此人应对也是极为看重的,沈慕数次立功,他却一直隐而不发,只是偷偷着人去赐散官。还是上次立的功劳实在太大,又有意让他出仕,才让我等数人知道了土豆的存在,封了沈慕一个县男的爵位。”
“土豆?”胡定光诧然道,“那是何物?”
“一种高产粮食,可以媲美稻米小麦,目前只有宁州有种植。”左王道。
“此言当真?”
“不然你以为玉阳公主跑到宁州又是为何。”左王瞥他一眼,轻哼道。
此举让胡定光又是心中好一阵忐忑不安,汗湿衣衫,原来左王一直知道沈慕的动静,先前之言,不过是在试探于他,暗暗后怕不已。
“这沈慕,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左王道,复又望向胡定光,“胡御史,若本王记忆无误,你家里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吧?”
“呃?”胡定光一愕,老老实实道,“是……”
“沈慕此等俊彦英才,你就没有招之为婿的想法?”
胡定光恍然大悟,然而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左王面色陡然阴沉了起来。
胡定光道:“下官记得那沈慕已然娶了妻的,似乎……似乎还是位青楼女子。”
“这倒无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