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在我儿时待我极好,如阿庆一般,这么多年没见,也无厚礼,只是买些吃食而已。”
许青珂说着摸了下那颇有牛庆儿时一般壮实的小侄子。
赵家人看许青珂长得好,又懂礼数,也没有用读书人的清高瞧不起他们家是杀猪的,便也淡去了一些成见,吃饭的时候多有攀谈。
赵刚是杀猪的,有些粗犷,但在集市时于人攀谈打诨,口才也是不错,为了不让自家让妻子娘家那边的人丢脸,便是挑了几个事儿谈趣儿,有些粗俗,有些倒是跟县里大事挂钩。
许青珂一般在听,偶尔接上几句,没让气氛冷场,也给赵刚面子,让他有话头继续聊。
因此这一顿饭气氛不错。
但牛庆神经再粗也知道许青珂是在给他姐姐面子,平常她吃饭是不喜欢说话的。
一顿饭吃完,许青珂到了赵家腾出来的一个小房间,这房间一张床。
许青珂目光顿了一下,牛庆抱着被子过来。
“青哥儿,就委屈你你这三天睡这儿,房间都整理过了,没什么鼠蚁,就是有点小。”
“谢谢芳姐。”许青珂想着若是真得给牛庆同床便也只能忍一忍吧,迟早有这样不得已的时候。
她没有微微一蹙,但很快平缓,牛家姐弟都没发现,倒是牛庆喜滋滋的,就想爬床上去,却被牛芳拍了下屁股。
“干啥呢你!让你住这儿了?”
牛庆登时跳下,一脸委屈,“那我睡哪儿啊!”
“你睡觉习惯那么差,横踢被子竖踢枕头的,隔壁家二狗子跟你睡过一次隔日他爹就说你小子把他打出重伤,青哥儿这般纤弱的人禁得起你一脚?”
许青珂在一旁听着,觉得这对一个男子而言也不是什么好话,只得苦笑。
牛庆被撵出去了,说是给赵刚一起睡,而牛芳么则是跟孩子一起,好在这赵家有点家底,一小院子大大小小四个房间,也算刚刚好。
已经入夜,许青珂洗漱好,拿出纸笔练字。
另一头,赵刚却拉着牛芳讲悄悄话。
“媳妇媳妇,你说这青哥儿吧学问极好,我看她今日怎就带那么小一包裹,书都没几本,好像就一些纸笔。”
看其他考生来县城考试,基本上是大大小小一筐一箱的,仿若要把前些年看的书都背过来似的,
“怎的,你想说我家青哥儿学问不好?”
“别介,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随口问问奥,我的意思是说她肯定学问极好,连书都不用带来温习,必然说这样的!”
还算机灵,牛芳这才放下扭着他耳朵的手,两夫妻说了一会儿话才各入房间睡觉。
夜深,许青珂也不愿费别人家的油灯钱,更不愿意伤眼,便是熄灯睡下。
夜明星稀,院子里有略微窸窸窣窣的声音,许青珂睁开眼,侧目看向窗子外。
白的月光黑的夜,却能将那个缓缓靠近的黑影看出轮廓来。
高高瘦瘦的,踮着脚尖如盗贼一般悄无声息刮开门栓,推开门,待向床走去的时候,忽听到身后门咯吱一声
他猛然转头。
哗啦!下盘被扫,人倒地,接着眼前砰的一下。
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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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的灯又亮起了,好在周遭的其他人居所离这里有些距离,赵家人还算有点脑子,晓得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前不能太过声张,直到赵家三口子看到倒在地上的人。
“贼?!”
“有贼进来了!”
老的小的都十分惊疑,尤其是赵刚,惊疑之后便是大怒,他今天才招待客人,晚上就来了贼,这不是跟他赵刚过不去嘛!
“青哥儿受惊了,真是对不住,这该死的贼!”赵刚怒而踢了下地上侧卧着的盗贼,这贼一翻过身,那脸在油灯照耀下有些分明,瘦的不行,颧骨都出来了,皮肤拉簧拉簧的,但年纪很轻。
赵家三人都惊疑得眼珠子要凸出来了,脸色变得厉害。
许青珂坐在椅子上,睨到赵刚三人,尤其是老婆子跟赵刚的脸色。
“是赵哥弟弟吧。”许青珂轻飘飘问赵刚,却让赵刚三人更是惊愕,前者反射性看向许青珂。
这是固然对文学传承考究有很大侧重,但所谓科举是以挑选官员为主的,既是官员,注重的应该是治国谋略跟能力,文采如何其实并不重要,但显然蜀国的统治者并不在意。
其实蜀国前几代的科举习惯时有变动,多针对国策民情来挑选合适的官员,但往后已经延续了多年,再未更改过。
许青珂思绪翻转到这里便是扼住了,抬头看向郑怀云,他在主持发卷,表情严肃,但脸上疲倦比昨日越重,显然有极大的压力让他无法轻松。
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位县令如此头疼呢?
为官者,无非两件事。
许青珂将目光从郑怀云身上收回,开始答卷。
县衙之外,牛芳跟牛庆两姐弟有些坐立不安。
“庆儿,你说青哥儿会不会受影响啊,毕竟大晚上被那赵钦惊扰,后面我看她屋子里油灯一直在,恐怕一直没睡呐。”牛芳素来说一不二,但此刻也有些惴惴跟自责。
牛庆当然生气赵钦惹来的一茬子事儿,但他毕竟是大男人,没那么多情绪,就说:“反正现在都这样了,青哥儿若是没考好,我给他当牛做马,姐你也别担心了
,等结果出来了再说。”
他这话虽然还有点孩子气的江湖义气,但多少也能震住场子了,让牛芳刮目相看,也擦擦